第25章 他的心尖
2024-09-01 06:27:42
作者: 洪睿
黑夜中,微光搖曳,稚嫩如幼鹿般的人拱了拱小腦袋,枕頭早已被汗水浸濕,她渾身瑟縮著,纖細白嫩的手指揪著棉褥,仿佛一把揪住了他的心。
蘇雲旗黑眸中蒙上霧氣,一把撈起炕上的人,小心翼翼抱在懷裡,大步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蘇母披上衣裳追了出去,早已不見蹤影。
她一回頭,見小女兒焦急的追了出來,手裡還提著大兒子的布鞋。
「去喊你二哥,咱們趕緊去鎮上。」
「好。」
蘇母回屋取來銀子,見寶祿已經醒來,讓他馬上去找牛車。
陸嬌在一陣顛簸中醒來,小腹的疼痛緊緊攫住所有感官。
她咬著柔嫩的唇,仰著濕濡的小臉兒望著那張剛毅俊美的面容。
「蘇大哥。」
「別怕,我在。」
蘇雲旗低頭凝視著懷裡的人,晶瑩的汗水順著完美流暢的面部線條緩緩流下,懷裡的人抬手,輕輕拭去。
他渾身繃緊,漆黑湛亮的黑眸柔波盈動,喉嚨乾澀,喘動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兩人到鎮上的時候正值子時,街上的醫館全都關門了。
蘇雲旗用力拍著一家醫館的房門,前來打開的是個兩鬢花白的老者。
他舉著油燈,讓出路來。
「打擾了。」
蘇雲旗將懷裡的姑娘放下,老郎中探上脈門,隨後瞭然於心,取來了銀針。
「年輕人,別擔心,只是寒濕凝滯,氣血虛弱導致的月事不調,我一會兒開個方子,回去用黃酒調了,貼在肚臍處,切記食用寒涼食物。」
「是,我記下了。」
蘇雲旗守在一旁,腦海中想起今日吊在井裡的西瓜,就覺得十分內疚。
「你相公真是疼你,大半夜的敲門,我以為你要生了呢,瞧,他光著腳就跑來了。」
「我。」
陸嬌極其虛弱的躺在那裡,聽老郎中一言,見他的腳已經被路上的石子割破,被他踩過的地方留下一個個血印。
老郎中將銀針取出,隨後前去開藥方。
陸嬌緩慢的坐起身,清澈純美的眸子裡沁著水,咬唇望著那高大俊美的男人。
「好些了嗎?」
「嗯。」
他望著她虛弱的模樣,心如刀絞。
兩人出來的匆忙,蘇雲旗發現她也沒穿鞋子,白玉珠子似的腳趾蜷縮著,她環抱著膝蓋坐在那裡,因為虛弱而面色更白。
「都怪我不好。」
他一想行事沉穩,沒有人見過他像今天這樣。
「不,是我粗心大意,害的全家為我擔憂。」
陸嬌抿著唇,白皙的小手扯住裙擺,試圖遮住自己的小腿和雙腳。
「只要你沒事就好。」
蘇雲旗鬆了一口氣,見老郎中不僅提著藥包,另一手還拿了一雙鞋。
「年輕人,湊合穿穿吧。」
「多謝了。」
他將藥錢付了,轉身欲帶著陸嬌走,被她攥住衣袖。
「你腳上有傷,塗了藥再走吧。」
「不妨事。」
蘇雲旗朝老郎中一拱手,老郎中點了點頭。
他抱著懷裡的姑娘,闊步走出醫館。
夜裡的鎮上寂靜極了,急促的馬蹄聲踏破黑暗,兩人尋聲看去,見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騎著棗紅駿馬奔馳而來。
「娘!」
蘇雲旗喚了一聲,見那人利落的翻身躍下馬背,疾步朝這邊走來。
陸嬌窩在那強悍寬厚的胸膛里,看著那漸漸走近的人,發現真的是蘇母。
「雲旗,嬌嬌怎麼樣了?」
蘇母皺著眉頭,心疼寵溺的摸上陸嬌的腦袋。
「大嬸,我沒事,只是女兒家的一些小毛病,您放心吧。」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母聽明白了,只覺得更加心疼,她的父兄無情無義,一直苛待她,吃不飽穿不暖的,身子底子肯定差些。
「大嬸,原來您會騎馬。」
「坐牛車太慢了,我怕接應不上你們,趕著來照顧你,太著急了。」
「讓您擔心了,真是不該。」
陸嬌側頭望著她,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這孩子,太見外了。」
蘇母見她的腳上沒有鞋襪,大兒子身上只穿了一件衣裳,敲開了一家客棧的門,先去那裡落腳歇息。
蘇雲旗沒得顧上清理自己的腳傷,取來一個水囊,將裡面灌滿了熱水,害怕燙到她,又在外面裹了一層棉巾,方遞到她的手裡。
仙姿玉貌的人咬著柔嫩的唇,霎時羞紅了臉。
她將熱水囊敷在肚子上,難忍的腹痛漸漸減輕。
「蘇大哥。」
蘇雲旗轉身欲走,不料被她清脆甜濡的嗓音絆住腿腳。
她掙扎著坐起身,垂眸看向他的腳。
「你坐下來,我幫你上點藥吧。」
「沒事,不疼。」
蘇雲旗咬肌繃緊,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言語中竟帶著幾分侷促的味道。
兩人共處一室,不便久留。
他剛出去,蘇母便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東西進來,滿眼寵溺,笑望著她。
「我問店家借了灶,給你煮了一點紅糖薑湯。」
「謝謝大嬸。」
陸嬌連忙雙手接過,蘇母看著她喝完才放心。
「我們嬌嬌最乖了,睡吧,天一亮咱們就回家。」
蘇母將那粉妝玉砌的人抱在懷裡,陸嬌枕著她的胳膊,心裡前所未有的踏實,漸漸進入了夢鄉。
她再睜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讓全家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她不想多耽擱了,便趕緊準備回去。
陸嬌走出客棧便被驚呆了,牛車上裝的滿滿當當。
「嬌嬌,這烏骨雞最補身子了,回家大嬸給燉湯喝。」
蘇母摟著她的肩膀,十分疼護的扶著坐上了牛車。
蘇雲旗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整個人煥然一新,意氣風發的坐在高頭大馬上,引得街上不少姑娘的注目。
家裡只剩下錢喜鵲姐妹倆,楊柳心不在焉的做著針線活,一不小心被針尖刺到了手指。
「蘇大哥怎麼還不回來?」
「全家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她沒來之前,我婆婆整天就做些窩頭野菜來吃,現在天天白米精面的養著,這麼寵著倒還病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搬走。」
錢喜鵲滿心委屈,她正抱怨著,見院子外面停了一輛牛車。
她十分冷漠的回了自己那屋,楊柳同陸嬌也一向沒什麼話,將身子一擰,背對著她繼續做針線活。
晨光熹微,楊柳支起窗子,見那高大俊美的男人正在院子裡劈柴,仙姿玉貌的人裊娜而來,白皙嫩滑的雙手捧著一小盒藥膏,遞到他的面前。
一向俊容冷漠的男人唇角一牽,玉容神光,沉魂奪魄。
楊柳從未見過他笑,此時的心被狠狠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