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頂罪
2024-09-01 05:56:03
作者: 詠歸春
他們來的實在是巧,因為再過一會兒皇上就要下令派人捉拿宋行之了,他們過來自首倒是令皇上大感意外。
因為那兩個青龍幫的犯人留下的口供確實是說是宋氏莊園裡的管事幫忙給回春堂運送阿芙蓉,但是並沒有其他證據證明是宋家人指使的。
皇帝神色很複雜。宋承先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向來為官清廉,治家嚴謹,剛正不阿。說他參與售賣阿芙蓉,跟江湖幫派同流合污,賺黑心錢,皇帝是很不相信的。
但是,一個官宦人家的莊園裡的人居然會跟江湖幫派勾結在一起,也是一件是分怪異的事。
官宦人家的莊園裡,人多嘴雜,人來人往極不安全,怎麼會做起這種營生來?一般做這種生意的都是走投無路,孑然一身或者被巨大利益蒙蔽雙眼的那種人。
「宋愛卿,你家莊園裡的管事緣何會與這些窮凶極惡之徒攪和在一起?」
宋承先俯首:「陛下,臣慚愧,臣治家不嚴,導致家中下人犯此大罪,請陛下從重治罪!」
「宋愛卿,朕知你清廉自守,此事定不是你希望發生的,如今事情已經發生,當務之急不是治你的罪,而是捋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出阿芙蓉的來源和幕後的主使,你先將你所知道的一一道來。」
宋承先道:「陛下,臣這些年來,確實對家中事務有所疏忽,此事還是臣的侄兒宋行之來稟報,臣才知曉。臣聽侄兒說,是因為莊園裡這兩年收成不好。他們才起了作奸犯科之心。」
這時,旁邊的吏部的一個官員道:「宋大人,年成不好,各家各戶都是一樣的,難道大人家裡竟然都不撥出一些錢物接濟一下自家佃戶,幫助他們渡過難關嗎?」
宋承先此時頗有些有苦難言,他在去年年關的時候,也聽葛百里稟報過莊園收成不好的事,葛百里所在的莊園是他們宋家在京城中最大的一個莊園,他們平日所需果蔬基本上都由這個莊園產出,裡面的人也都是老人,平時性格都很溫順,勤懇,根本看不出會做這種事情。
葛百里在去這個莊園裡當管事之前還跟在他身邊做過好長一陣子的長隨,他對他是極為放心的。
他還特地囑咐自家弟弟要好生關照佃戶們,減免他們的租稅,對於一些實在困難的家庭,還應予以物質幫助。宋承遠滿口應了的。這些年宋家的家事都是由宋承遠夫妻兩個操持的,他只一心鑽研學問,處理公務,以減輕痛失妻兒的傷心。
自從宋行之在京城御街上縱馬飛馳,險些傷到百姓,到後來他又與風塵女子有染,已經讓他敲響警鐘,準備好好整頓家宅,只不過還沒有等他騰出時間來,又出了這檔子事情,真是雪上加霜啊。
到如今這個地步,他還能辯解些什麼呢?說他家裡他都是不管事的,都是由他弟弟管理的嗎?那他這個大哥就只會推諉責任,撇清自己嗎?這種做法他不屑為之,而且在他的心裡也覺得這就是他治家不嚴的錯,所以他只說了一句:「是臣疏忽了!」
那官員咄咄逼人:「沒想到宋大人平日裡以寬和仁善自居,對自己家中的下人卻如此苛待,真是表里不一呀!」
宋承先滿心自責,除了不斷告罪,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倒是翰林院侍講學士王斌看不過去了,站出來道:「陛下,不是臣要為宋大人開脫,而是臣與宋大人同在翰林院,看到宋大人無妻無子,整日為了朝廷事務宵衣旰食,家中事物難免有所顧及不到。而且據臣所知,宋大人家中事務都是他的胞弟,宋承遠宋大人在主持,宋大人如今因公外出,也是為民生奔波,宋家滿門忠烈,一心為民,還望陛下寬宥!」
這番話說的十分懇切,在場眾人無不動容。那位官員也閉口不說話了,因為捫心自問,他自認做不到像宋承先那樣沒有自己的私生活,一心為公。而且他也不相信宋承先會跟阿芙蓉的事真的有所關聯。只不過是看宋承先平日裡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有些看不慣,好不容易揪到了他的小辮子,想找找他的不痛快罷了。
皇帝嘆了口氣,也只是把宋家發生的這件事跟宋承先兄弟兩個治家不嚴,一時疏忽相聯繫,此時便道:「宋愛卿忠君體國,朕一直是看在眼裡的。這次的事就當是為宋愛卿敲響警鐘,往後也要多花些心思在自己家中。諸位大人也要以此為誡,須知家和萬事興啊,家安才能國泰啊!」
眾人忙山呼萬歲,道:「臣等謹記陛下教誨!」
「宋愛卿,那你家莊園的那些人就交給禁衛軍收監吧,讓他們好好審問一番,查一查幕後主使。」
「是,陛下!」
「你就回去寫一份奏摺,將這事之中你所知道的詳情一一道來,以供有司備查。」
「臣遵旨!」
衛長安收到聖旨,很快就派人將宋氏莊園的人全都帶回大牢。經過一番審查,葛百里一口咬死自己偶然間遇到青龍幫的人,見錢眼開,才幫他們運送阿芙蓉,而且這事莊園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只是聽自己的命令趕車而已,竟然將所有罪責都自己承擔了。
衛長安將人關入死牢,等待整件事情結案,等待葛百里的只有死路一條。
加之回春堂的帳簿和書信都沒有找到,宋家這次只損失了一個管事,救了他們全家的性命,僥倖逃過一劫。
宋行之簡直要喜極而泣了,多虧了劉啟恆給他出謀劃策,他才想到把葛百里推出去頂罪。
葛百里其實根本不知道他們運送的是什麼東西,只是聽他的命令行事,這回他願意把所有罪責攬到自己身上,還是因為他拿他妻兒還有整個莊園裡的人的性命威脅他,他沒有辦法,只能答應了。
而宋承先呢,則仍是被蒙在鼓裡,只是覺得要好好整頓一下家風,和宋行之一起,將家中近年來的帳冊還有家中下人的品行都考核了一番,力求在宋行之成婚之前讓家中面貌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