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聘禮

  宋承遠自從九年前將親生兒子逐出家門後，就有些心灰意冷，一直深居簡出，除了公務，幾乎不交際，被同僚調侃，這是大隱隱於朝啊。

  宋承遠和宋行之慢慢地也就看出來，宋承先心裡對兒子還是存著念想的。

  宋行之想大操大辦，但是宋承先是家主，必須經過他的同意，宋承先在看宋行之擬出的禮單時卻狀似無意地提了句，初入仕途，無所建樹，不宜過分張揚。雖然聘禮沒有給減少，但是儀仗卻給刪減了不少。

  宋行之頗有怨言，還跟他父親抱怨，說大伯肯定是不想讓他蓋過沈芥的風頭。

  

  宋承遠心裡也是不高興的，想著當年沒有斬草除根，讓這小子又有了翻身的機會，真是悔之不迭。

  他最近也是深有感觸，人上了年紀對自家孩子就會心腸變軟。他大哥日日看著他幾個兄弟孩子承歡膝下，想必也是寂寞難耐的。這些年來，他和家中族老也曾好多次物色人選。想要給他大哥找個女子做填房，但是都被他拒絕了。

  他便也沒有勉強，因為他也害怕他大哥再生幾個兒子出來，那他家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不過他也不能委屈了兒子，人活一口氣特別還是跟沈芥同一天娶親。娶的又是同一家的女兒，外人都要拿來比較。

  他跟兒子說：「你娶親的群里，咱們不多用公中的錢，你大伯就沒什麼話好說了，這些年咱們也是有不少積蓄的。」

  「父親您的意思是咱們把賣阿芙蓉道歉拿出來做聘禮？」

  「可以拿一部分出來嗎，錢賺來不就是為了用的嗎，而且花了還可以再賺。」

  宋行之高興地點點頭，買阿芙蓉可是暴利，他相信一定很快就能賺回來的，絕不能讓沈芥看扁了去。

  「但是父親，你說這麼多聘禮拿出去，謝家不會把聘禮私吞了吧，謝玉萍又不是謝益堅的女兒，謝家能給她多少嫁妝呀，要是他們拿出來的嫁妝遠遠不及咱們的聘禮，那咱們不是虧死了。」

  「謝玉萍身份是不及謝寶山，要是按常理，謝玉萍的嫁妝肯定不如謝寶山，但是這回呢，謝玉萍嫁入的是高門，他們家不會好意思讓他寒酸出價的，特別是他母親現在執掌中饋，差不離總要的，咱們要想要他多點嫁妝呢，只要咱們這邊拿出的聘禮夠多，他們也不好意思往少了給的。」

  「也是，父親，沈芥他一個人就送了三十六擔聘禮，咱們要送多少合適呢？」

  宋承遠沉默了，其實京城裡的嫁娶送多少的聘禮和隨多少的嫁妝都是有定數的，一般像他們這樣的豪門世家，根據嫡庶的不同，從十二擔到三十六擔之間為宜，沈芥送了三十六擔，已經是最高規格了。

  他們要想超過他，只有在聘禮的內容上做文章了，再超出這個數量就真的顯得太過張揚了。莫說有可能再次惹怒聖上，就是其他勛貴人家也會不滿的。要是真論財力，一百擔很多人家也出得起呀，就不是這麼個攀比法。

  「你去打探一下，沈芥送的聘禮都是些什麼東西，咱們送的比他的好就是了。」

  「行！」

  殿試放榜後的第三天，是傳臚大典，所有中榜的進士們再次入宮，朝見聖上。此番文武百官齊聚，慶賀他們步入仕途，所有人的名字都在大殿上由禮官一一宣讀，聲音洪亮，在整個皇宮的上空久久迴蕩。

  對很多資質平庸的人來說，今日這一番禮遇就可以算得上是他們這一輩子最榮耀的時刻了，因為不久選官以後，絕大部分人將被分到地方上做官，難得進一次京。

  傳臚大典之後，就是分發官服，跨馬遊街，這是所有的人的榮耀，但是焦點卻在首榜的前三位。

  他們三人被准許騎著高頭大馬，穿著緋紅的新科進士服，頭戴烏紗帽，享受眾人的瞻仰和掌聲。

  那一日，京城所有人都見識到了沈芥這位狀元郎的風采。往年一般都是探花比狀元還要年輕，更為俊俏。更為吸引人眼球。但是今年，狀元郎沈芥的年齡卻遠遠要比後面兩位已過而立之年的榜眼和探花更小。

  少年風度翩翩，神采飛揚，讓無數深閨少女為之痴狂。要不是沈芥早早在御前求了賜婚，此時提親的人肯定要踏破門檻。即便這樣，還是有許多少女嫉妒得紅了眼，甚至掩面而泣，深恨自己沒有早點認識這位一鳴驚人的少年英才。

  正因為跨馬遊街那日，狀元郎的風采實在太過令人印象深刻。被街頭巷尾所津津樂道。沈芥把聘禮送過去的那日，街上更是有很多人圍觀。

  那日錯過了目睹狀元郎風采的人都聚攏過來想要看看，他會給這位同樣美名在外的謝家大小姐什麼樣的聘禮。

  也有一些人知道沈芥並不是世家大族出身的，也存了一些看少年囊中羞澀，在佳人面前氣短的惡趣味。

  但是，送聘禮的隊伍從街頭一直延伸到巷尾，整整三十六口一百寸的大檀木箱子，由七十二個身穿紅綢衣的大漢挑著，浩浩蕩蕩地往謝府走去。

  鼓樂隊一前一後，笙簫齊鳴，熱熱鬧鬧，歡歡喜喜。

  有小孩子拍著手跟著隊伍，唱著童謠。

  「新娘新娘，乖乖上轎。

  又有鑼鼓，又有花轎，

  又有金衣，又有官帽，

  新郎俊來，新娘俏。」

  沈芥吩咐初九給孩子們分銅板，導致他們熱情高漲，一路跟到了謝家門口，還召集了更多的孩子在謝家門口轉著圈兒地唱著，看著十分喜慶和吉利。

  大家其實都很好奇沈芥送的聘禮都有些什麼，雖然外人看不到，但是當時在場的還有好多謝家請來的京城名門望族，他們看到了，消息便也跟著傳了出去。

  沈芥送的聘禮里一應五穀海味、瓜果茶酒、生禽野味自不必說，綢緞，瓷器、金銀首飾也用的是上好的材料，全都都來自於玲瓏閣中的高檔貨，另有活大雁一雙，錦鯉一對，十分周全妥帖。

  值得一說的是送給謝家大小姐的一整套頭面首飾，全部出自玲瓏閣芥子大師之手。這在京城之中還是頭一份。因為介子大師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打造首飾的工期又長，至今還沒有人訂到過一整套頭面，出嫁的頂級貴女都以嫁妝中有個一兩件為榮。

  跟這些相比，最後的那箱銀票好像都算不了什麼了。但是，那厚厚的一疊，看起來也有好幾萬兩的樣子。

  眾人嘖嘖稱奇，對沈芥能夠拿出這些東西表示震驚。他們有些想不明白，不是說沈芥是窮小子出身嘛，怎麼會有這麼豐厚的身家，又是怎麼請的動介子大師，又提前那麼久就開始準的呢？這沈公子，到底是從幾時起就愛慕上了這位謝家大小姐呢？

  最後，眾人只能自圓其說，肯定是沈芥的師傅衛天歌衛國師，把自己的家當拿出一部分來給沈芥了。

  在得知沈芥送的這些聘禮之後，宋行之心裡升起一種茫然和無力。這他要怎麼準備，他就是把自己賣了也變不出這些東西來呀！

  這些年，沈芥到底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