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佃戶

  「少爺小姐，買幾支荷花吧，這荷花就種在前面不遠處的荷塘里，在寺廟腳下，日日受佛音薰染，十分有佛性，你們買去放在家裡能夠帶來福氣的！」

  「不遠處的荷塘，是那邊宋氏莊園裡的荷塘嗎？」沈芥問。

  其中那個為首的大一點的孩子一臉驚訝地看著沈芥：「您連這個都知道啊？是宋氏莊園的荷塘，您買幾枝吧。」

  「這，今日拿在手上不太方便，以後有機會再買吧，天已經晚了，你們早點回家吧。」沈芥心想，這些應該是宋氏莊園裡佃戶的孩子，閒來無事，賣些荷花給上山的香客們，賺些零花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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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必須把這些賣完了才能回家，所以少爺小姐你們行行好吧，把這些荷花買了，我們就可以早點回家了。」

  「哦，不賣完為什麼不能回去呢？」寶山疑惑道。

  那孩子一臉委屈地道：「我們家十分困難，家裡都快沒米下鍋了，正等著用錢呢，我們想多賺點錢給爹娘用！」

  寶山一聽就心疼壞了，正準備伸手去接那花，就被沈芥攔住了。

  「孩子，你們都是宋氏莊園裡佃戶的孩子嗎？」

  孩子點點頭。

  「既然是官宦人家莊園裡的佃戶，沒有道理吃不飽飯啊。況且此地土壤肥沃，糧食應該年年豐收才是啊，你們在說謊！」沈芥嚴肅地道，「小孩子說謊可不好，就算是為了賣錢也不能這樣啊，快說實話，不然就帶你們去見官！」

  那些孩子頓時慌了，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們沒有說謊，你們要是不買就算了，不要帶我們去見官！」

  「對啊，我們不是騙子！」幾個孩子可憐兮兮地道。

  寶山這才發現其中可能有問題，就站在一邊讓沈芥處理。

  「還不承認，這些莊園裡一般收成都很好，佃戶們比尋常種地的老百姓過的還好，你們怎麼能說家裡揭不開鍋呢？小小年紀不能靠說謊來博取同情，做人要有骨氣！」

  「我們真的沒有說謊！」那個大一點的孩子聲音中帶了怒氣，「雖然我說自己家裡貧苦，是想要博取貴人們的同情，但是我們沒有說謊，要是少爺你看不慣我們這些窮人，我們走便是！」

  「等一下，我哪裡有看不慣窮人的意思？若是你們沒有說謊，我願意向你們道歉。只是我家裡也有些莊園，離你們的莊園也不遠，店鋪們根本沒有吃不飽的情況呀，所以我對你們說的話表示懷疑，年年收成不差，為何吃不飽呢？」

  「那自然是因為我們要上交的糧食太多了呀，留給我們的就不夠吃了嘛！」一個小一點的孩子喃喃地道。

  那個大一點的孩子連忙捂住他的嘴，讓他不要亂說。

  「這位少爺既然出身顯貴，那為何不願意花幾個錢幫一下我們這些窮苦人家的孩子，這樣究根問底是不是只是因為不想幫我們而找的藉口？」

  「你這孩子，要是真的不想幫你們，我們大可以一走了之，為何還要在這裡與你們說話？」沈芥無奈道。

  他沒想到有一天他還會被認成是一個冷酷無情，沒有同情心的人。

  「那您要知道這麼多幹什麼呢？」

  「自然是看看能不能幫你們的忙，不只是買你們的花，而是解決更長遠的問題。」

  小孩搖頭道：「我們的賣身契都在老爺手裡，您就是想幫也幫不上的，還不如買些我們的花，解解我們的燃眉之急！」

  「那這樣好了，我不止買你們這幾枝花，你們裡面是不是有個荷塘，裡面的荷花我都買下來，這樣行不行？」

  「真的嗎？」那孩子沒想到沈芥會這樣大方，驚喜地問道。

  「自然不會騙你們，但是你得帶我們到那邊荷塘去看看，看看荷花的品質好不好，好的話我可以拿到寺廟裡去供奉。」

  那個大一點的孩子一臉警惕地看著沈芥：「那個荷塘在我們莊園裡面，你們去的話不太方便。」

  「那這樣的話，我們還是不買了吧。」沈芥偷笑，這孩子的防備心倒是挺強的。

  「別別別，嗯，你們能出多少錢呀？」

  「你這一支荷花賣多少錢？」

  「十文錢。」

  「兩文錢就能買一個包子，你這荷花一支要十文錢哪，其他地方一隻荷花至多兩三文吧。」

  「可是這是佛家清靜之地熏養出的荷花，跟別的地方不一樣的！」

  那孩子驚訝地張了張嘴巴，這人不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嗎，怎麼連這個都知道。他平時在這裡賣十文錢一枝荷花，那些願意買的人，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只不過這後山來往的人比較少，他們爹娘交代了不能賣給那些師父們，所以也賺不了多少錢，只不過他們小孩子幹不了農活，出來賣個花也能貼補一下家用。既然他要買整個荷塘的話，那要不給他便宜點。

  「嗯，多少錢一支的價格你能接受呢？」

  「既然跟你買一整個荷塘的花，那給你們十兩銀子怎麼樣？」

  「十，十兩銀子？」幾個小孩都驚呆了，他們何時見過這麼多錢，一兩銀子是一千文，十兩銀子就是一萬文，可是他們那個巴掌大的小荷塘里哪來一千朵荷花？

  「這，我們那裡沒有這麼多荷花，用不了這麼多錢，就到時候我們採下來有多少，就按十文錢一支賣給你們吧。」

  這小孩雖然存了宰生客的意思，一朵花賣十文錢那麼貴，但是本性還不壞，也知道有多少賣多少的原則。

  「不用，就十兩銀子，多的呢，算是給你們採摘的辛苦費，還有到時候要麻煩你們裝車送到我們家去。」

  「好，這個沒問題！」那些小孩開心極了，十兩銀子啊，夠他們幾戶人家半年的開銷了！

  「那可以讓我們過去看看吧？」

  「那裡的荷花都像我們手裡拿的這樣子新鮮又艷麗，你們不用擔心品質的，不麻煩你們走一趟了，嗯，說個地址我們就直接幫你送過去就好了。」

  還是不希望他們過去看。

  其實沈芥是存著想趁著進入他們莊園的機會，去調查一下這些佃戶們的生活，看看真的有沒有這麼困難。畢竟這是宋家的莊園，他記得以前他還沒有離開京城之前，這裡的莊園佃戶們生活都很好的呀，哪裡會這樣跟過路的行人吐露他們生活拮据。

  這幾個孩子不想讓他們進去莊園裡看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莊園裡的人或者有沒有在說謊。

  「不麻煩的，正好我們也想欣賞一下荷塘里荷花盛開的景象，比這摘下來的肯定更好看。」

  「這，」那孩子心裡犯嘀咕，這人為什麼這麼想進他們的莊園去看呢，還知道他們這個莊園是宋家的莊園，開始連一枝花都不肯買，現在又說想買整個荷塘的話，還願意出十兩銀子的高價，是不是有別的目的呢？

  可是孩子畢竟年紀還小，也想不出對方進去看能夠得到什麼，又不想放棄這麼好的賺錢機會，於是便提出一個折衷的辦法。

  「那這樣可不可以，因為這畢竟是京城中大官家的私人莊園，我要是帶這許多陌生人進去，不好交代。我就帶這位姐姐進去看一下，跟她商定一下該送到哪裡就行了。」

  小孩指定的這位姐姐是小麥。

  沈芥跟寶山對視一眼，俱從對方眼裡看出了無奈，他們竟然被人嫌棄了。

  不說這孩子真是個聰明的，他看出了小麥應該是一個僕人的身份，讓她進去稍微穩妥一點。畢竟沈芥看著心機太深了，讓他進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那位小姐雖然站在一邊不言不語，但是官家小姐最是嬌貴，他就更不敢帶進去了，所以就選中了小麥。

  「行，那就讓這位姐姐同你一起進去，我們就在這裡等。」

  寶山拉過小麥耳語了幾句，就讓她和這幾個孩子一同進去。

  這些孩子還算好心，留下他們擺攤時的兩個凳子給寶山和沈芥坐，讓他們在松樹底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