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弄臣

  這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芥自然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人家畢竟是皇子，少不得還得親自去一趟。

  「那老大人，您就先回府吧，等我拜見完大皇子再去您府上。」

  「好吧，那這位大人還請幫老夫跟大皇子問個好。皇上說讓老夫好好招待一下沈芥的，勞駕等見完大皇子，讓這孩子早些過來我府上。這就是在委婉地告訴大皇子，沈芥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確實有人照看著的，想來大皇子做事也要顧及一二。」

  

  「是，小人定會替您轉告我家王爺的，沈公子請吧。」

  那內飾把沈芥迎進他們那邊的馬車，朝著大皇子府的方向駛去。

  在不遠處偷偷觀望的二皇子的人也回去向二皇子復命去了。他們本來也是奉了二皇子之命前來邀請沈芥去二皇子府做客的，但是二皇子吩咐的是，趁著沒有旁人知曉的情況下偷偷邀請沈公子，但是沈芥卻跟謝沂謝大人同坐一輛馬車，所以他們還猶豫著不敢上前，才被大皇子的人搶了先。

  坐在馬車上的沈芥腦海里轉過了許多思緒，他哭笑不得，沒想到這去見大皇子倒比去見皇上更令人忐忑不安。

  皇上有三位皇子，大皇子被封為齊王二皇子被封為楚王，三皇子被封為秦王。大皇子已娶了正妻，搬出皇宮單獨辟府，二皇子雖然還沒有娶正妃，但是因為年滿十八，也出去住了，只有三皇子還住在宮裡。

  不一會兒就到了齊王府，齊王在花廳接見了沈芥。

  齊王今年二十一歲，身材高大，體格建碩，面容英氣，頗有乃父之風。但是一開口說起話來，卻發現是個憨的。

  一見到沈芥，他就拉著沈芥的手，噓寒問暖頗為關心，好似老友久別重逢。

  沈芥不禁腹誹，怎麼皇家父子一個兩個的都那麼自來熟呢？

  「不知齊王殿下找臣有何事？」

  「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聽說父皇要召見一位剛剛在河南治水立了功的少年，本王也想認識一下。國內水患頻仍，父皇深為苦惱，而國中少之水人才，謝老大人又告老還鄉，我這做子女的也深為憂愁。如今盼到你來，可一定要多多為父皇分憂呢！」好一個憂國憂民的王爺啊！

  「殿下抬舉臣了，臣學業未竟，只是從旁協助豐縣縣令抗洪，還並不能獨當大梁。等來日再有機會，臣定當竭盡全力效忠朝廷！」

  「你的意思是，你今年不會科舉入仕？」

  沈芥點點頭。

  「父皇也沒有封你做官，讓你留在朝中？」

  「是的，陛下也叫臣回去好好讀書，爭取早日考取功名，然後可以為國效力。」

  「這樣啊，那你回去可一定要好好讀書啊。」齊王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他還以為這年輕人會直接被父皇提拔做官呢，原來還是個舉子，還要回去讀幾年書。那父皇何必興師動眾地把他叫進宮來，當面見他呢？

  他頓時覺得自己把他喊到府里來，這麼熱切地見他的舉動也不太明智。這個人究竟有沒有拉攏的必要，還需要再觀望觀望。難怪他那平時跑的比兔子還快的二弟這次也沒動靜。

  沈芥看出了齊王臉上的猶豫，只恭恭敬敬地道：「是，學生定會好好讀書，不辜負聖恩！」

  嘿，感情他倒是做了個先生的角色，還把一個讀書人叫過來，勉勵他好好學習，這是什麼事兒啊？他這齊王還挺閒的呢！

  不過齊王身邊的謀士張憲倒是不這麼認為。既然陛下肯親自召見沈芥，肯定是對他寄予厚望的，至於為什麼沒有直接找他入朝為官，想必另有隱情，不可因此怠慢了來。即便沈芥要幾年之後才會在朝廷嶄露頭角，也要早些拉攏，免得被楚王那群人搶了先。更何況他還有個曾經做過國師的師傅，光憑這一點，也足以令陛下不會放棄這個年輕人。

  於是他對齊王道：「殿下，聽說沈郎君是衛大師的弟子，善做機巧器物，殿下不是說給沈郎君準備了一套精巧的制器工具，現在可要拿出來送給沈郎君？」

  經過張憲的提醒，齊王才想起沈芥的另一重身份，忙吩咐手下去把禮物拿出來。

  拿上來的禮物是一套木匠的工具，有鑿子、剪刀、錘子、尺子等等，做工精細。

  但是在把禮物給沈芥之前，齊王腦海里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他想試試這個所謂的墨家機關大師的弟子，究竟有什麼能耐。

  於是他對沈芥說：「沈芥呀，本王膝下有一幼女，年方三歲，工部給她做了一個九連環的玩具，我府中的人沒有一個能解開的。想你是衛大師的弟子，應該是這方面的高手，你幫忙解一下，讓我們開開眼可好？」

  「還有這種要求，這大王子未免玩心也太重了吧。？」沈芥一愣，有些不解其意。

  待到齊王吩咐下人把三歲的小女兒一起抱出來準備看他解九連環的時候，沈芥才意識到這個齊王殿下居然有把他當做替人解悶的弄臣的嫌疑。

  這不僅是不尊重，更有些輕慢和侮辱的意思在。沈芥涵養再好，此時也有些臉色不好。

  齊王身邊的張憲也覺得齊王此舉不妥。待看到沈芥臉色，心中暗呼糟糕，這事兒恐怕要弄巧成拙了。

  這個齊王殿下沈芥來之前，自己明明和他商量好了，把禮物送給沈芥的。他怎麼又自作主張把小郡主給抱出來，解什么九連環。

  「殿下，沈公子平日裡做的都是於國於民有利的大器，這種九連環對他來說肯定是小兒遊戲的玩意兒，不值一提的。」不知道他這樣說殿下可能領會他的意思。

  「沒事，咱們都是門外漢，只能欣賞欣賞這種小兒遊戲，沈卿應該是不會嫌棄我們的。」

  果然，齊王是領會不了的。這話說得還有些對機巧本事不屑一顧的感覺。

  「殿下，九連環臣解是能解，只不過這東西也是前朝墨家機關大師所制，其中奧妙，非同尋常。臣要解的話也需花上一個多時辰，恐怕不宜在殿下面前獻醜。」

  張憲覷了覷沈芥臉色，拿不準他這話是生氣了還是沒有生氣。

  「要一個時辰啊，那確實太久了，小郡主也坐不了這麼久的。本來還以為這對你來說是輕輕鬆鬆幾下的事呢。」

  「殿下，臣是人不是神。」沈芥淡淡地道。

  張憲扶額，腦海里竟然萌生出一種豎子不足與謀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