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敬茶

  玉蘊一投就投了個六。

  「我投得最遠！」玉蘊高興地歡呼起來。

  但是當走到六那一格的時候，卻發現上面寫著：學狗叫三聲。

  她一愣，情急之下便把那格子上的字捂住，一時左右為難。

  「上面寫了什麼，給我們看看。」寶鈴一把拿開玉蘊的手。

  

  「學狗叫三聲，哈哈哈，快點，玉蘊妹妹開始吧！」寶鈴幸災樂禍道。

  「姐姐，這第一把可不可以先不懲罰啊？」

  「這怎麼可以，願賭服輸，玉蘊妹妹這剛開始你就要耍賴嗎？這也太沒有意思了吧！」

  玉蘊的臉漲得通紅，心裡糾結著，其實如果只有寶鈴在，讓她學狗叫還沒什麼，但是謝寶山也在，她覺得在她面前學狗叫，太屈辱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一次是你應受懲罰，再一次就不知道是我們之間的誰了，玩這種棋輸輸贏贏的很正常吧，你看這些格子上面寫滿了獎懲。」寶山風淡雲輕地道，無形中給了玉蘊一個台階。

  」對呀，這把是她輸，可是待會兒肯定會輪到寶山和寶鈴。算了，學狗叫就學狗叫吧，可能待會兒她們還會遇到更加丟臉的懲罰呢！」玉蘊這樣一想，心裡就平衡多了。

  「那可不可以讓屋子裡的丫鬟都退下去？」

  「哎喲，玉蘊妹妹，不過是玩個遊戲，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些都是我們的貼身侍女，怎麼會笑話我們呢？你這都不好意思，也太輸不起了，要不你就別玩兒了吧！」

  「好好好，我學，我學還不行嗎？」

  然後，她就輕輕地汪了一聲，聲如蚊蚋。

  「聽不見啊！」寶鈴覺得有些心累。

  玉蘊便紅著臉豁出去了，汪汪汪大叫了三聲。

  直接把寶鈴嚇了一跳，她和寶山對視一眼，俱都強忍著笑意，不敢笑得太過，以免讓玉蘊太過難堪。

  「這下好了吧？」

  「好了好了，那咱們繼續吧。」

  但是玉蘊這一叫卻讓寶山懷中的小白興奮起來，又對著玉蘊開始吼叫。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好啦小白，別鬧了！」寶山讓小禾把它抱下去給它餵點東西吃。

  寶鈴拿過骰子，投了個二，走到寶山之前那個空格。

  寶鈴鬆了一口氣，笑嘻嘻地將棋子放到那一格。玉蘊覺得有些可惜，要是再多一格她也要學狗叫了。

  然後就輪到了寶山。寶山覺得這個遊戲還真的是刺激啊，特別是一起玩遊戲的人還有那些面和心不和的，不知道她們在心裡是怎樣期盼對方碰到一些尷尬的懲罰。或許這些懲罰帶來的快樂，才是這個遊戲的精髓所在吧。

  她將骰子捂在手裡晃了晃，心中念了個佛，然後投了出去。

  「三，獎勵在頭上插花一朵！」

  「這。」

  「小麥，快去給你家小姐去門口折一枝紫薇花，讓我來替她插！」

  小麥出去折了好幾枝紫紅的紫薇花來預備著給她們用。

  寶山坐著任憑寶鈴在她的頭上擺弄，有些無奈地道：「我怎麼覺得這個不像獎勵呢？」

  寶鈴將花斜插在她的鬢角，笑道：「怎麼不是獎勵，你看這支鮮花插在你頭上，給你整個妝容增添了一抹亮色，實是畫龍點睛之筆呢！」

  「插一枝還好，要是再多插幾枝可就有些賣弄風騷的感覺了。」玉蘊捂著帕子笑道。

  「那萬一待會兒要插的是玉蘊妹妹你的頭呢？」

  玉蘊想像了一下那種場景，搖了搖頭不敢再說話。

  接下來就是玉蘊投了。

  寶鈴在她第一回投的時候偷偷地把骰子換了。那個骰子裡面灌了東西，只能投出個六，這是她哥哥和她玩這個遊戲時用來捉弄她的，後來被她發現了就把它拿過來了。這是那些賭場裡出老千的人慣用的伎倆，憑著這一招，寶山在閨閣少女中打遍天下無敵手。

  「既然第一把已經讓她出了些洋相，那這一把就先不捉弄她了。」寶鈴覺得自己還挺善良。

  然後玉蘊自己投了個三，要求給所有玩伴敬一杯茶，還要說祝詞。

  哈？沒想到她自己憑運氣投的手氣更差！

  「哈哈哈，快點快點，好妹妹，快來給我們敬茶！」寶鈴高興得直跺腳。

  玉蘊臉色由白到紅，再由紅到青，怎麼她今天的運氣這麼差，又抽到了這樣的懲罰！

  做還是不做，這是個問題。想要她給謝寶山敬茶，想得美！

  「妹妹，怎麼，給我們這兩個當姐姐的敬杯茶，你還覺得委屈嗎？」寶鈴看熱鬧不嫌事大。

  「姐姐，我，我突然有點想如廁，要不你們先玩吧。」玉蘊想藉口尿遁。

  「等等，那你得先把懲罰做了再走。不然讓我們怎麼玩下去？」寶鈴攔住她，然後吩咐侍女們，「給我們倒茶！」

  侍女馬上就把兩杯茶捧到玉蘊面前。

  「敬了茶你就可以去如廁了，還愣著幹什麼，快點呀，這會兒不尿急啦？」寶鈴步步緊逼，一點鑽空子的機會都不給玉蘊。

  玉蘊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這哪是姐姐呀，這明明就是夜羅剎嘛，對自己就一點疼惜都沒有嗎？」此時的玉蘊滿心委屈，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怎麼對待別人的。

  就這樣對峙了一會兒，寶鈴也絲毫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意思。看著四周圍都是寶鈴和寶山的人，她自己只帶了一個小丫鬟，如果不敬了茶想必是出不去的。

  她是一刻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了，便咬咬牙，端過一杯茶遞給寶鈴。

  寶鈴接過茶，問她：「祝詞呢？」

  「祝寶鈴姐姐長命百歲。」

  「好，那快給你寶山姐姐敬茶吧！」

  玉蘊的臉已經漲成豬肝色了，她心一橫眼一閉，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從丫鬟手中奪過茶杯塞到寶山手上。因為動作太過粗暴，有一些茶水還灑了出來，濺到了寶山的衣服上。幸而茶水是溫的，不然非得把寶山燙傷不可。

  玉蘊遞完茶，轉身就要走，寶鈴攔住她道：「你還沒說祝詞呢！」

  「祝你長生不老！」變成了老妖精，哼！玉蘊瞪著寶山腹誹道，說完哼了一聲頭就走。

  寶鈴還不解氣，對著玉蘊的背影道：「知道的是敬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趕著去投胎呢！」

  玉蘊腳步一頓，羞憤地跑走了。

  寶山搖搖頭，把茶盞放回到桌上，小麥忙掏出手帕來替她擦拭身上的水漬。

  「寶山妹妹你沒事吧？」

  「沒事，不過寶鈴姐姐，讓她這樣不情不願地敬茶，有什麼意思呢？」

  「有意思啊，怎麼沒意思了？寶山妹妹，這你就不懂了。她要是情情願願地敬茶，這才沒意思呢，我就願意看她吃鱉的樣子！」寶鈴晃著腦袋笑的表情，十分惡趣味。

  「寶鈴姐姐還真是小孩子心性，剛才她投的骰子你是不是動了什麼手腳？」

  「你看出來啦？」寶鈴有些震驚。

  寶山點點頭：「盡收眼底！」

  「好吧，幸好她沒看見！」寶鈴將袖子裡的六顆灌了鉛的骰子拿了出來。

  「這麼多？」

  「不多啊，就是每個數字一顆而已，這些骰子你只要投出去，不管怎麼投，就只能投出一個數字。」

  「這不是出老千嗎？」

  「正是！」寶鈴得意地道。

  「寶鈴姐姐，幸虧你是跟我一夥的！」寶山假裝有些後怕地拍拍胸脯。

  「所以呀，跟著我鄭寶鈴混，保證你活得瀟瀟灑灑，只有別人吃虧的份兒，沒有你受累的命！」

  寶山突然有點理解姑母為什麼對這個女兒頭疼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