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別敷衍
2024-09-01 02:21:28
作者: 離離原上譜
裴棠梨一點兒要理睬它的意思也沒有。
「溫祺,那個時候的你,會祈求什麼呢?」
是榮華富貴、衣食無憂,還是高堂廟宇、妻妾成群?
又或者僅僅是一個平凡圓滿的家?
「我那時候不懂,只祈求能吃飽穿暖,卻忘了求求上天讓我的娘親陪我久一點。」
溫祺還是笑,頗有些自嘲的意味,「早知道就不亂許願了。」
他冷漠地像舔舐傷口的野獸,即便遍體鱗傷,也站在山巔驕傲地睥睨著屬於他的叢林。
或許他也像洋蔥,除非一層一層地撥開外皮,才能真正讀懂他的內心。
「一層一層~」
裴棠梨沒忍住唱了起來。
「不過,後來我遇見了一個人。」
話落,最後一朵吟祈花收尾。
溫祺直起身來,款款將筆置於陶硯之上,行動間彎曲的手指關節無意中蹭到裴棠梨垂眸凝視吟祈花的臉頰。
皮膚霎時一陣電流涌過,裴棠梨慌亂躲閃,不小心打翻了硯台。
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裴棠梨趁溫祺低頭拾硯台的時候飛快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這是母愛!這是母愛!他才十幾歲,簡直禽獸不如啊裴棠梨。
「是那個教你包紮傷口的人嗎?」裴棠梨充滿歉意地笑著,自覺地幫溫祺收拾這一片狼藉。
「嗯。」
他的聲音好似這書房中若有若無的竹香,稍微亂了心神便覺縹緲不可聞了,只有眼神灼灼,明晃晃地叫人睜不開眼睛。
「那個人現在在哪裡?」
裴棠梨慈愛地回應溫祺的目光,滿臉期待。
說啊,你說出來我拐也給你拐回來,到時候幸福值蹭蹭上漲,她就可以擁抱手機空調了!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她了,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她不會原諒我的。」
「你們都沒長嘴嗎?」裴棠梨有些失望,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溫祺的胸口,「有誤會解釋就好了。」
「如果只是誤會就好了。」
到底是不是誤會?
這又是什麼廢話文學。
「其實就是心存芥蒂,彼此心中都有跨不過去的坎罷了。」
「坎而已,跨不過去就踏平。」
誰都別想組織她做任務回家,管它什麼坎,通通都要被她砍。
溫祺不應聲,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我的人生中也有那麼一個人,在我貧瘠的生命中種下了他的花。」
裴棠梨忍住作嘔的衝動,幾乎是面紅耳赤地說出這句話。
聽起來很傷痛吧。
希望這破系統下一次不要再讓她做些社死的任務了,她臉皮再厚也經不住如此毒打。
「是,嗎?」
溫祺面不改色,手中的毛筆卻被攔腰扭斷。
「這筆上不得台面,一折就斷。」
雲舟嘴角抽搐,這不是別人有錢都買不到的天價紫蘇黑漆雲贏實筆嗎?
鬢角機率碎發搖搖晃晃遮住他的前額,就算頭頂綠帽子,也平添了幾分破碎感。
裴棠梨有點莫名其妙,疑惑自己最近怎麼這麼矯情,還無緣無故給人家加戲。
「對啊,他是我的同門師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溫祺攥緊的拳頭愣住,不被她覺察的欣喜湧上心頭,一分一毫都沒有表現出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裴棠梨略顯浮誇地仰天長嘆,雙手背到腰後,在書房裡踱起步來。
讓她好好想想,怎麼才能讓那個破系統滿意。
「遇見他之後,即使後來出現的人再美好,也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這總可以了吧?還引經據典的。
【......你這純純就是在敷衍財財。】
裴棠梨是真的編不出來,她只有屬於原主的模糊且不完整的記憶,完全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
這太為難她了。
看來只有現編了。
「年少的時候,未來總是神秘又熱烈,有那樣一個翩翩少年在我最柔順又不羈的歲月里疼我、愛我,以一個少年最簡單的守護包裹著我,心旌搖曳的湖面又怎會輕易恢復平靜。」
「他教我隱忍、教我紮根、教我如何赤誠不被覆沒、教我世間萬事不是非黑即白。」
裴棠梨努力回憶原主和沈小七的點點滴滴,只是走馬觀花,竟也好像走進了他們的年少時光。
一起笑、一起哭,一起被那個總是吹鬍子瞪眼的夫子打手心。
就在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傍晚,日暮絢爛得昏昏沉沉,映得檀木小几也發紅髮燙,他們圍坐在軟塌上下棋,糕點碎屑星星點點落在裙邊。
她耍賴悔棋,沈小七也只是笑,他背對著熔金暮色,細碎朱柿絨光披身,只有捏著白子的手指影影綽綽。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
裴棠梨回頭,正巧迎上溫祺複雜的微笑。
世人皆道殘迴宮宮主雷厲風行、殺伐果決,殊不知他在面對一個人時,是如此的怯懦、優柔寡斷。
他有些歡喜,終於明了他在阿梨心中的分量。
更多的還是失落。
僅僅是「不會忘記」,這遠遠不夠,隨時都會有人擾亂她的心神,從此頂替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更何況,不知何時才能像她所說的那樣,踏平那個坎。
【叮~我親愛的宿主大人,雖然你還是有點敷衍,但誰讓財財心地善良、寬容大度、不拘小節呢?勉強算你通過任務吧,獲得積分500,現有積分675。】
意滿離。
解決了任務。裴棠梨終於鬆了一口氣,見溫祺還是不說話,還以為是提起那個白月光讓溫祺傷心了。
「溫祺,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來了一小會兒摔了一個硯台斷了一支筆,她可能和這件書房八字不合吧,還是趕緊離開吧。
「等等。」
溫祺出聲阻止。
「你雖然是江湖中人,但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一直住在皇子府定會叫人說了閒話,所以我同父皇求情,將你收作府醫,往後會方便些。」
在浦蘿朝,女子身份低微、處處受限,卻唯有行醫不是稀奇事。
只因千百年前,有個名喚蘼蕪的女子,醫術高超、懸壺濟世,深受百姓愛戴,不少人慕名拜師,最終有幸留在她身邊的,也不過兩人而已。
可惜的是,她不過而立之年就淡出江湖,幽居蘼蕪谷,卻被奉為醫仙,深深影響了後世。
「好。」
裴棠梨欣然答應,她應該算是走後門進編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