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調虎離山

  李元緒不顧眾將的反對，執意要帶領精銳突破重圍，殺入匈奴的後方，千里奔襲敵軍的糧草。

  眾將見勸不住他，紛紛進言：

  「偷襲敵軍後營本乃上上之策，但大將軍隻身犯險，孤身率兵出征，實乃下下之策。」

  「將軍的安危關乎到北境的存亡，此舉太過於冒險，萬萬使不得。」

  「末將願代替大將軍夜襲敵軍的後營，還望大將軍准允。」

  這些顧慮，李元緒全都再三思量過。

  「按照之前的部署，重兵層層駐守在涼城、雲塞和西關上，內外策應，匈奴騎兵短時間內，休想攻破北境線。」

  「穩固城池之後，緊接著就是反攻，奔襲糧草一事關乎到全盤大局，絕不能失手，試問，這裡有誰的突襲能力可以勝我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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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老將軍當年說過，北師軍沒了誰，照樣是支強悍的王牌軍師，就算我不在了，這裡的風水照樣輪流轉。我突圍出去後，這裡的一切聽從林老的指揮。」

  眾將見他執意如此，再不多言，一律領命稱是。

  李元緒從三大城門的守衛軍里，挑選出了一萬精銳，在匈奴圍城近一月後，三城先後出兵迎戰匈奴鐵騎。

  經過一輪慘烈的廝殺，部分北師軍騎衛衝出了包圍圈，挺進了深處的荒漠裡。

  李元緒早早地領兵突出重圍，騎馬等在了戈壁上。

  遠處黃沙飛揚，不斷地有將士打馬飛來，集聚在淺灘周圍。

  直到荒漠盡頭的黃沙落盡，才有中將前來稟報：

  「啟稟大將軍，涼城突圍兩千三百二十人，雲塞突圍三千零七人，西關突圍兩千四百一十八人，北師軍實到七千七百四十五人。」

  李元緒看著懸在荒漠之上的落日，趁著天黑之前，命道：「集合整軍，所有將士聽令，隨我即刻出發。」

  「是，大將軍。」

  他策馬疾馳在廣袤的荒漠裡，身後千軍追隨，馬蹄揚起的浪浪黃沙，席捲了整個天地間。

  大隊人馬挺進沙漠深處時，已是冷月孤懸的夜半時分。

  李元緒遣了一隊侍衛前去探了糧倉的虛實。

  所有人馬埋伏在沙丘之上，斂盡聲息地盯著遠處營地里的一簇簇明火。

  不久便有侍衛匆匆趕回來稟道：「啟稟大將軍，匈奴七個倉廩里裝的全是糧草，營地共計二十來個大帳，約莫有匈奴守衛兵千餘人。」

  李元緒凝視著那一方營地，他極其謹慎地道：「方圓十里，再去探一探有沒有伏兵。」

  「是，大將軍。」

  侍衛再次傳回消息時，已近破曉時分。

  李元緒確認沒有埋伏後，領兵夜襲了糧草營地，在天色明朗之時，肅殺了上千匈奴兵。

  眾將清點戰場，扣除了部分糧草後，將餘下糧草盡數焚毀。

  李元緒拿出那張線人交給他的糧草方位圖，思慮了良久。

  中將舉著火把過來，疑慮地問道：「大將軍，可是這方位圖標識有誤？」

  「糧倉標註的方位無誤。」

  「那將軍為何還如此深憂？」

  李元緒望著糧草燃盡的黑煙，在荒漠裡孤直地往上升，他凜了神色道：

  「這圖上標識的糧倉方位，相互間離得太遠，趕赴下一處糧倉，起碼得花上大半日的時間。」

  「而每處存放的糧草又太少，試想一下，誰會這麼大費周章地儲糧？」

  他一時之間琢磨不透這其中的深意，感覺有詐，但又沒上什麼當，「讓侍衛分批出去探查三處糧倉的位置虛實，這一次，我們不偷襲糧倉，而是包圍匈奴的後營。」

  中將領命而去。

  李元緒深知，匈奴的糧草可以來虛的，但是後營必須是實的。

  不然，他就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幽暗的地牢里，只廊道上的一盞油燈，終日不滅地亮著微光。

  沒有天窗，四周的牢獄裡空蕩蕩地了無人聲。

  姜延被關在最深的牢房裡，靠在守衛一日三餐的送飯，他在木柵上刻下一個個正字來辨清時日。

  遠處傳來沉悶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他循聲望過去，見守衛提著食盒來給他送飯。

  「姜統領，午飯吃的是饢餅和肉末湯。」

  「放這裡就行了。」

  姜延淡淡地瞥了一眼食盒，全然沒有動筷的意思。

  守衛背身守在了牢房門口。

  姜延不知想到了什麼，驀然地問道，「外面的戰況如何？」

  守衛如實回了他，「戰事進入到反攻階段，以大將軍速戰速決的行軍風格，北師軍很快就會全殲了匈奴鐵騎。」

  姜延寡淡地翹起了嘴，笑了。

  監獄外忽然傳來一片廝殺聲，守衛心下一驚，拔劍出鞘，死死地盯著走廊盡頭，「誰人膽敢擅闖北師軍牢獄？」

  無人應聲，獄門外的廝殺聲也沉了下去。

  守衛凜然地戒備著，渾身寒毛倒豎，他聽見了似有若無的腳步聲，如鬼魅一般輕起輕落，他忐忑地上前兩步，借著微晃的油燈，看見幾個彪形大漢正腳步如飛地向這裡奔來！

  守衛來不及多想，他一劍劈開了鐵鎖上的鏈子，一腳踹開了門，舉劍就朝著姜延砍殺過去。

  姜延輕巧地向側方閃躲，避過了他的鋒刃。

  守衛反手又是一劍，被姜延用絞手鍊纏上劍身，繼而把劍甩飛到了地上。

  沒了武器，守衛掄起拳頭就朝姜延打去，被他反手制住，甩上鉸鏈死死地勒住了脖子。

  姜延陰惻惻地道：「為何殺我？」

  守衛拼死地攢著鉸鏈，呼吸緊促地道：「大將軍……有令，要是有人……劫獄，先殺……姜統領——」

  一道骨骼錯落的「咔嚓」聲響過之後，姜延處死了守衛。

  他面色陰戾地抬起雙手，前來劫獄的大漢手起刀落，鉸鏈應聲落在了地上。

  「部下參見左賢王。」前來的漢子齊齊跪在了地上。

  姜延繞了繞被禁錮的手腕，抬手示意他們起身，「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按賢王的吩咐，一切準備就緒。」

  「後備軍到位沒有？」

  「後備軍明日便可抵達雲塞城外。」

  姜延穩步走過長廊，路過頂上的那盞油燈，他不經抬頭多看了兩眼，「出去後，把這盞燈給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