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無恥地偷看
2024-09-01 01:42:29
作者: 焦糖橘
船艙里,李元緒問了裴軼當時的戰況。
「這次領兵經過西麓山官道的,是董方卓麾下的左統領崔秋實,他行軍極其小心,先後兩次派出小分隊往山谷里探路,確認沒有伏兵後,才帶著大軍通過。」
「正是如此,才耽擱到這麼晚才行動。」 裴軼直言道。
李元緒看著他手上的紗布,「怎麼受的傷?」
「截斷了川渝軍的先頭部隊後,我想活捉了崔秋實,追殺過去,結果被他反手砍了一刀。」
他清淺地道:「川渝軍的機動性很強,他們在這方面訓練有素,遭遇埋伏後,很快就重整了隊列反撲回來,就今日的對戰來看,烏山軍遠不是他們的對手。」
董方卓蓄意謀反,他所依仗的川渝軍又豈會是泛泛之師?
李元緒問他:「這次伏擊了多少川渝軍?」
裴軼:「三千多人。」
烏山軍派兵一萬五千餘人,以一千六百人的傷亡,剿滅了川渝軍八千餘人,驚險地小勝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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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山軍正面硬碰硬的話,只有死路一條,」李元緒斷然道:「這仗就得這麼打下去,我們才有勝算。」
裴軼抬眼看了過去,「這事之後,董方卓勢必會在河道流域加強戒備,想要再次得手就難了。」
「閩水這麼長,他怎麼可能防得過來。」
李元緒交代他道:「休整三日後聽令行動,下次莫要受什麼傷了。」
裴軼告辭出去,他深知若不是設下了埋伏,引得川渝軍入局,他們也不能剿殺了川渝軍的先頭部隊,還能有機會全線退回來。
李元緒布控之深遠,從乘船逃離,再到伏擊山谷,他的每一步策略都算計得極其精妙,就這樣在閩西的河域裡,攪得董方卓不能安寧,由不得他不嘆服。
夜半三更時,謝蘭若回到了船艙。
難得李元緒睡得比她早,吹熄了船艙里的燈火,連盞燈都沒給她留著。
她摸黑進去,走到他的行軍床旁邊,蹲下去,低低地喚了一聲,「李元緒——」
他輕輕地搭著眼,僵硬地側躺在床上,一動未動。
她俯身下去,更近地湊在他耳邊喚道:「李元緒——」
他極力壓住了那股子躁動,在萬般的隱忍中,緊緊地閉住了眼睛。
謝蘭若確認他睡著後,這才起身,躡手躡腳地往裡走,從包袱里摸索出一套換洗的乾衣裳。
李元緒聽見了衣帶漸寬的窸窣聲,一下下地搔著他的耳,癢得他渾身一陣激靈。
他理應做個君子,就這麼閉眼睡過去,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可他合眼看到的,卻是她按住了裴軼的手,以及那盞漁燈映照下的她那張擔憂的臉。
李元緒就這麼可恥地睜開了眼,在渾黑的船艙里,依稀辨得清她在解束帶,白紗層疊地落在了船板上,她汲了一捧水淋濕了布巾,動手擦拭著身子。
他聽得見每一滴水濺碎的聲音。
明明什麼都看不清,夜色黑得隱沒了萬物的稜角,糊成了一團看不透的影,可他那雙極強的暗適應的眼睛,又好像將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看了個遍。
他將記憶里的柔軟觸感融合進了那團暗影里,辨出了那飽滿而又極富張力的玲瓏曲線。
李元緒唾罵自己是個畜生,卻也甘於做一個冒犯了她的畜生。
謝蘭若擦拭過身子後,攏上了內衫,她草草地將衣物拾掇進包袱里,按捺不住心虛,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了他的行軍床邊上,又一次蹲了下來。
那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就好像有人緊迫地盯著她換衣裳似地,目光燙得她渾身都沸騰了起來。
她低下頭,仔仔細細地辨認著他的眼睛,確定他合眼後,她輕喃地喚了他一聲,「李元緒——」
他的手指摳在了床架里,知道睜眼必將逃不過一死,求生欲滿滿地硬挺了過去。
謝蘭若靜靜地消磨完那莫須有的羞恥心,站起身,爬上了她的行軍床,攏著被子蒙頭睡了過去。
李元緒這才敢在夜裡睜開眼來,他吐出一口混濁之氣,渾身燥熱,悶出了一腦門的汗。
他靜靜地看著艙頂,在船身的輕晃中,聽見了她清長的呼吸聲,繼而拉長放緩,直到最後什麼也辨聽不到。
李元緒掀開被子站起來,出了艙門後,三兩下地除去了衣衫,一頭扎進了深黑的江水裡。
全軍休整。
謝蘭若一早起來就去給傷員換藥,受傷的將士見了她,哪裡敢勞煩她動手,一個個地往邊上繞過去,紛紛躲著她走。
她將人逮了過來,令其坐下,動手就開始解人家身上的繃帶。
李元緒找過來時,她已經忙活了好一陣子,那些個被她換過藥的傷員,無不動容地坐在甲板上,能被大都督換過一次藥,本身這件事就能讓他們對外人吹噓一輩子。
她就是這樣一個毫無官威可言的人,在烏山寨時就敢爭做二當家,與兄弟們打成一片,以至於在喜宴上,那幫將士才會不顧忌她大都督的身份,敢大碗大碗地灌她酒。
「謝都督,怎麼這麼閒不住?」
謝蘭若用嘴撕扯下紗布,纏繞傷口地包紮了起來, 「都和你說了,我坐不了冷板凳,你還非得架空了我的權利不可。」
他知道她心生不滿,這般折騰,便是對他無聲地抗議。
「這裡有一個差事,別人幹不了,還得你過去跑一趟。」
她手上的動作一頓,繼而問道:「什麼差事?」
李元緒:「給你五艘船,將這批傷員運出去。」
「你這是要趕我走?」
謝蘭若站起來,不依道:「我是閩西的大都督,誰撤了都可以,唯獨我不行。」
她目光錚錚地看著他,「我答應過衙役,會率領烏山軍殺回去,在那之前,我哪兒也不去。」
李元緒知道她的性子,誰勸了都沒用,他就事論事地道,「給你十天時間,去十六衛那裡給我把新軍調過來。」
他把她扯到一邊,將一枚虎符交到她手裡,湊到她耳邊低語道:「這是鎮北大將軍的虎符,上至新軍,下到北師軍,全聽你一人的調遣。」
謝蘭若攢著手裡的虎符,止不住地哆嗦起來。
他伸手一包,就將她的手攏了個嚴實,「拿好,我等你回來增援。」
「我一定回來。」謝蘭若頓感肩上的擔子沉重,她嚎了一嗓子,氣勢十足地向他承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