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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正面對戰(下)

2024-09-01 01:41:13 作者: 焦糖橘

  斧頭孫見過不怕死的,還沒見過這麼送命又不怕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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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薛頭被倭寇圍困在中間,他以船舷為後盾,一把長劍舞動生風,硬是接住了倭寇劈過來的鋼刀,在一片刀光劍影里,將圍著他的一圈人全都斬於劍刃之下!

  「死老頭,誰讓你衝鋒陷陣了,閃開!」

  斧頭孫跳到甲板上,一路砍殺過來,擋到了他的面前。

  「那這裡就交給你了。」老薛頭笑得很不要臉,他從甲板上逃走,提劍朝著船艙的方向跑過去。

  「你給我回來,把我扔在倭寇的包圍圈裡算怎麼回事,你還講不講江湖道義?!」

  斧頭孫嘴上氣呼呼地罵個不停,眼疾手快,迎著倭寇的鋼刀,甩手就是一斧頭,劈到了那人的面門上,人來斬人,魔來斬魔,他氣場全開地大殺四方。

  戍衛營的將士拽過那根套於桅杆的長繩,騰空飛躍,相繼空降到了倭寇的船上,間或有烏山軍的士兵從橫梯衝上了甲板,兩撥人提刀相見,廝殺成一片慘烈。

  老薛頭挺身進了船艙,被門內的倭寇撲倒在地上,死死地掐住了脖子,冰冷的刀刃懸於他的頭頂之上,他呼吸凝滯,一下漲紅了老臉。

  在刀刃就要刺入他的咽喉時,他掰扯了那人的腕骨,硬生生地將其折斷,而後抬起右腳就是一記側踢,將人踹在了地上。

  他片刻不遲疑地爬起來,別了那人的腦袋。

  眼見著艙外的倭寇就要衝殺進來,他以背抵門,頂著外面踹門的衝擊,落下插梢,這才稍緩了過來,坐在地上大大地喘了口粗氣。

  他從缺氧的腦脹中活了過來,而後伸手摸上了船舵。

  「轉帆,向北邊鼓帆升上去!」

  來自船艙的一聲暴喝,震響了整個倭寇的馬船。

  斧頭孫在亂刀之下逃命地奔向了船艙,只見戍衛營的那幾個將士早就爬上了桅杆,得令後轉動風帆,哪管他的人有沒有上船,徑直掉轉了船頭,借風地駛向了海岸。

  他與艙外的倭寇經過一番惡戰後來到了船艙,使勁地拍打著木門,再也忍不住地朝著老薛頭咆哮道:

  「我的人還沒有上船,你開什麼船,往哪裡開船?」

  「將一船的倭寇劫回去,天底下有你這麼劫船的人嗎?!」

  「我那一船的兄弟還扔在海里,沒我命令,你讓他們怎麼行動?」

  老薛頭將門打開,斧頭孫背靠門板地跌進了船艙里。

  他揪著斧頭孫的衣襟,將人提了起來,壓到了船舵上。

  「看看那烏篷船上載的是什麼。」

  斧頭孫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隨著第一艘倭寇的馬船掉轉回頭,數十艘烏篷船駛離了海岸,齊齊向著這艘船進發。

  「我把最得力的部將留在了你的船里,沒了你,他們照樣能英勇殺敵。」

  老薛頭臨出門前,交代他道:「別動船舵,守住這個船艙,這麼點倭寇就叫喳喳的,你就這點出息。」

  斧頭孫被無情地嘲諷了。

  他看著老薛頭一手提刀,一手纏著繃帶,朝著甲板上的敵人砍殺過去,面對著船上的一百來號倭寇,那十幾個人背靠在一起,刀來劍擋,無所畏懼地拼殺著。

  沒有經過戰場歷練的人,打不開這樣的氣場,這樣的膽魄,這樣的格局。

  沙船的數量遠遠少於倭寇的馬船,這註定是一場以少勝多的戰役。

  開局最難打,要扭轉這一態勢,就只能劫船帶兵,不然拖到最後,前線的將士在圍剿中陷入了疲態,無船增援,這仗就沒法打下去了。

  斧頭孫以前還覺得自己做山匪時劫道很厲害,如今看來,他什麼也不是。

  烏篷船靠近,掌船的漁夫甩上繩梯,扯穩後,烏山軍的士兵便順著梯子爬上船舷,紛紛持刀加入了戰局裡。

  老薛頭奮戰歸來,一進船艙就搶過船舵,吩咐了斧頭孫道:「去甲板上點人頭,把傷員送到烏篷船里,人到齊後速速出發。」

  斧頭孫恭敬地應道:「是,薛騎尉。」

  老薛頭總覺得不得勁,細細想來,這胖墩子怎麼不叫他死老頭了?

  很快,第二艘倭寇的馬船便被劫了下來,借著海風向著岸上駛去。

  這開局的節奏打得太好了,關鍵時刻,還得那幾個老傢伙出馬,才鎮得住場子。

  李元緒站在高台上,命人傳令下去,第二批烏篷船齊齊地駛離海岸,向著返航的馬船靠近。

  這一戰從天色青灰打到了暮色將晚,海面上殘陽如血,風浪過後歸於了一片平靜。

  除了裴軼領著三艘沙船追擊亡寇外,其餘船隻全部返航,駛回了渡口。

  烏山軍經此一戰後,死傷了五千餘人,而倭寇則是全線潰敗,死傷一萬餘人,被繳馬船七十二艘。

  船停渡口後,傷員被攙扶下去,周邊的漁民聽說了這邊的戰況,紛紛背著藥草下山,在營地里幫忙救治傷員。

  秦氏和周敘言也從州府趕了過來,他們在營地里幫忙煎藥,時不時地出去打探消息,看老薛頭回來沒有。

  「阿娘,又有船靠岸了,我過去看看情況。」

  「慢點跑,別撞到他人。」

  秦氏手裡拿著蒲扇往爐里扇風,她煎著六罐湯藥,忙得脫不開身,只能望著周敘言跑遠的身影,希冀著老薛頭別出什麼岔子才好。

  一炷香時間後,周敘言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阿娘……」

  「找到你老爹了沒,他有沒有受傷?」

  秦氏顧不得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抓住他的手臂,緊聲地追問道。

  「老爹……受了傷,被斧頭孫……抬了回來——」

  周敘言的話還沒說完,秦氏就將蒲扇塞到他手裡,交代他看好爐子上的藥罐,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她一邊跑一邊抹眼淚,心裡慌作一團,遠遠地聽見老薛頭扯著嗓門和人吵架,她轉個彎繞出去,就見他要下擔架,被斧頭孫給按住了。

  一把短刃沒進了他的大腿,繃帶勒不住傷口,血還在不斷地往外滲。

  「老子這輩子都沒有被人這麼抬過,真是丟臉丟到家了,要是讓鄭瘸腿和周大嗓門看見了,他們能笑話我一輩子,讓我下來!」

  斧頭孫任打任罵,就是死活不讓他下來,還催著抬擔架的士兵道:「快走,抬他過去找大夫。」

  老薛頭的火氣眼看著就要噴薄而出了,秦氏上去就朝他身上打去,一陣「噼里啪啦」的巴掌風扇過,把他的脾氣全都給扇沒了。

  「是面子重要,還是你的命要緊,都傷成這樣了還死要面子,你怎麼不死在那艘破船上?」

  老薛頭看著她哭得涕淚橫流,拉住她的手道:「娘們兒就是娘們兒,動不動就哭。」

  這時一道清越的嗓音傳了過來,「薛叔,瞧你把嬸子都給氣哭了,容我看看,這是傷得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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