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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賢妃捏肩

2024-09-01 01:38:04 作者: 焦糖橘

  李元緒退下後,宣景帝優思過重,坐在龍椅上頓覺得神乏力竭。

  

  陸福海進殿伺候,試探著向他稟道:「皇上,貴妃娘娘做了您最愛吃的蓮子羹,遣人來問了好幾次,皇上打算何時過去?」

  宣景帝的眼神晦暗不明,他一掃龍案,海天浴日硯應聲落地碎成了兩半,龍怒之下,陸福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領著一眾內侍官齊聲喊話道:

  「皇上息怒,奴才罪該萬死!」

  「那怎麼不去死,一個個跪在這裡做什麼?」

  陸福海將其餘內侍官揮退下去,他深知宣景帝的脾性,喜怒不形於色,若不是他剛才那句話觸犯了龍鱗,宣景帝怎會發這麼大的火?

  「皇上日理萬機,為國事操碎了心,奴才卻一心惦念著一碗蓮子羹,怎麼就沒想到為皇上分憂解乏?」

  陸福海跪行上前,狗腿地替宣景帝錘起了大腿。

  「朕要你分憂,讓你解乏了?」宣景帝的怒氣緩和了不少,抬起大腿,壓根不領他的情。

  「那皇上要哪位娘娘解語寬心,奴才這就給您請去。」

  宣景帝一聽解語這兩個字,腦子裡浮現的就是賢妃闔起雙目,聆聽夜雨的靜淑模樣,他將她晾在一邊,她倒還真的自顧自地長草了。

  「去春熙宮。」

  入夜,賢妃拿起燈罩吹熄了燭火,放下帳幔,躺床上睡了沒一會兒,就聽院子裡傳來了太監尖利的通傳聲,「皇上駕到——」

  她嚇得驚坐起身,連忙整理身上的中衣,喬麥推門進來,爽利地拿出火摺子點燃了宮燈,急聲道:「娘娘,奴婢伺候您梳頭更衣。」

  賢妃借著橘黃色的燈火,望向了投在門扇上的那道挺拔身影,低緩道:「不必。」

  她走到廊道上行禮,恭迎出聲:「臣妾參見皇上。」

  「朕剛剛在宣政殿裡處理完國事,還沒來得及歇上一口氣,愛妃倒是得閒,這麼早就睡了。」宣景帝嘲了她一句,冷著臉走進了屋裡。

  賢妃羞愧得滿面潮紅,她向來早睡,誰成想他這個點會來?

  宣景帝這次進門,不像前兩次那樣閒坐在炕上看書,而是走到床前,看著掀起一角的被褥,他踹了鞋子就睡了上去,而後目光坦然地等著人來伺候。

  賢妃哪裡還敢得罪他,賊上道地說著,「臣妾給皇上松松筋,揉揉肩,解解乏。」

  一連的疊聲話,將嗓音里的柔媚拉長,聽起來格外的順耳。

  宣景帝承了她的這份情,枕在她懷裡,由著她揉捏捶打。

  賢妃上手就捏到了他後頸的一個結點,拿捏著寸勁按下去,又酸又脹的痛感讓宣景帝立時皺了眉頭。

  「愛妃這手勁,不打鐵可惜了。」

  賢妃朝他笑得曉風拂動,「皇上過慮了,臣妾手裡拿捏著分寸,這勁道在太后娘娘那裡都說了聲好。」

  整個後宮裡,沒人敢這麼捏他的肩。

  宣景帝忍著肩上傳來的陣陣酸痛,問了她,「愛妃常去永寧宮?」

  「皇上為著國事殫精竭慮,臣妾無法替皇上分憂,只能替皇上盡孝 ,沒事就去永寧宮陪太后娘娘說些體己話。」

  滿嘴的漂亮話,沒一句可信。

  宣景帝如何看不透她的小心思,還不是覺得他這個皇上指望不上了,才去找了太后這座靠山,「捨近求遠,愛妃倒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盤。」

  賢妃故作聽不懂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她順著他的後頸線,在風池穴上輕輕地揉捏,一下下地松解著他身上的乏。

  「祖父常年在外領兵作戰,落了一身的傷病,每次從北境回來,臣妾都要給他揉肩捏背,久而久之,手上就練出了寸勁。」

  「祖父總說我捏得好,還要聽我用吳儂音給他唱錢塘的歌謠,」她低頭瞧見皇上懨懨犯困的眼神,心下一軟,吟唱起了綿軟的小調。

  鶯啼婉轉,聲聲漫進了他的耳里,終是讓他無力招架地睡了過去。

  賢妃看著懷裡的宣景帝,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窺視過天顏,他真就如畫裡揮毫而就的風流人物那般,五官濃淡勻致,每一筆都勾勒得恰到好處,明明每一處都畫得如此出挑,拼湊在一起,又是如此地恬淡雅致。

  她斗膽傾身下去,在他唇上覆了一個吻,一觸即離。

  春熙宮的丫鬟婆子們守了一夜,都沒聽見屋裡傳來叫水聲,就連陸福海也納悶了,他抬頭望了望天,皇上何時睡到這個時辰還不起床,要真是夜裡操勞過度,那他怎麼沒聽見動靜聲。

  眼看著上朝的時辰就要到了,他不得不隔著門扇,朝內室里低喚了一聲,「皇上,該準備上朝了。「

  宣景帝早就醒了。

  熹微的晨光里,他的目光靜靜地落在賢妃貪睡的側顏上,心裡五味雜陳,她還真不是個伺候人的主兒,枕在他懷裡都能睡得如此放肆。

  他向外吩咐了一聲,「進來。」

  陸福海領著內侍魚貫而入,他瞅見皇上還躺在床上,攏著懷裡的賢妃一動未動,立時埋低了頭,眼觀鼻鼻觀心,噤聲地站在一邊。

  賢妃被腳步聲吵醒,意識回籠的一刻,立時從宣景帝的懷裡掙出來,她跪在床上,羞愧得沒臉做人,「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愛妃累了一夜,身體著實吃不消,」宣景帝逗趣地看著她的臉爆紅成豬肝色,戲謔道:「好好地歇著,莫要讓朕為你擔心。」

  「皇上莫要笑話臣妾。」

  賢妃拿過銅盆里的巾帕,絞了水呈遞到他手上,「明明是皇上累了一夜不得歇。「

  宣景帝聞言,朗聲陣陣地笑了起來。

  陸福海跟著皇上出了春熙宮,他略有心事,拿不定主意地問道:「皇上,賢妃娘娘那裡的賞賜,奴才是命了內務府眼下就發,還是緩些時日再說?」

  宮裡有規矩,沒侍寢的妃子得不到賞賜,賢妃這裡有些特殊,那賞賜發不發都是問題。

  宣景帝揉著脖子,沒了昨日的酸脹感,他渾身爽利地問了回去,「身為總管太監,連這分內之事你都要來問朕,這差事你是不是當不起?」

  陸福海趕緊說道:「奴才當得起,回去就遣了內務府往春熙宮裡送賞賜。」

  宣景帝沖他放話道,「這事要是辦不妥,回頭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朕昨夜不行,到時你就提頭來見朕。」

  陸福海驚出了一身冷汗,「奴才保證在規制範圍內,將最厚重的賞賜送往春熙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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