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曖昧

  陳浩拿著鑰匙打開門，隨後開了辦公室里的燈。

  門口，春喜還閉著眼睛在深呼吸，她試圖用此來緩解自己壓抑又緊張的情緒。

  只見陳浩神色自若的往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一坐，完全沒有要走的打算。

  春喜慢慢走進去......

  「能給我煮一碗麵嗎？」

  

  春喜被這句問話聲叫停，步子不自覺的開始顫抖了起來。

  陳浩這是把她這裡當成了餐館了嗎？餓的時候就進來吃一碗麵，吃完了嘴巴一擦乾淨就走！

  本就心有不甘的春喜此時倔強的轉過身去，盯著悠閒自得的陳浩道：「陳老闆，現在已經不早了，您要吃東西也不該在我這兒吃，免得被人說閒話。」

  陳浩遲疑了一陣，反問道：「你還怕被人說閒話嗎？」

  「我一個名聲在外的棄婦當然不怕，但陳老闆不怕嗎？」春喜語氣酸楚，像是有意這麼說。

  陳浩也不甘示弱：「我有什麼好怕的，去煮麵吧，不要胡思亂想了，你想知道和確認的東西，時間會告訴你答案。」

  春喜聽不懂他這高深莫測的話，她沒文化他是知道的，這番話，大概也會說出來故意羞辱她的吧。

  她是打工的，她沒辦法拒絕：「我現在就去煮麵，麻煩陳老闆耐心的等等。」

  說完，春喜大步的踏出辦公室。

  她自己也餓了，於是煮了一大鍋的麵條，給自己裝了一小碗後，剩下的她用了一個大碗裝起來，端到了辦公室。

  陳浩看著桌上那碗麵條，又看了一眼無精打采的春喜。

  「你自己不吃嗎？」

  「吃，已經留了。」

  陳浩挪了一下體位，讓自己更挨近辦公桌一些，隨口道：「把麵條端過來一起吃。」

  這像是他的命令，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春喜默默的走出辦公室，從屋裡端出自己那一小碗麵條，失魂落魄的走進辦公室，坐到陳浩的對面。

  她輕輕挑起麵條吃了一口，也不理會陳浩，埋著頭一口一口的吃著面，很快，一小碗面被吃得一乾二淨。

  陳浩那碗也吃得差不多了。

  就在春喜準備收拾碗筷離開的那一瞬間，陳浩又叫住了她。

  兩人面對面坐著，陳浩那雙眼睛滿是質疑，半餉，他才不情不願的開口問道：「你跟何國強是怎麼認識的？」

  春喜從來沒想過陳浩會問她這種問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跟何國強是怎麼認識的，那些細節她貌似已經忘記了。

  見她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樣子，陳浩又問道：「不能說嗎？如果不能說就算了。」

  「我早就忘了，陳老闆問這個做什麼呢？」

  「別叫陳老闆，換個稱呼，沒人的時候，直呼大名就行了，你這陳老闆叫著，搞得我好像是什麼欺負人的資本家一樣。」

  叫陳浩？春喜叫不出來，骨子裡的自卑告訴她，她跟陳浩永遠不可能是平等的關係，她就是低人一等。

  能進來磚廠工作，每個月能掙幾百塊錢，這並不是什麼運氣，而是陳浩對她的施捨，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為。

  就連喜歡陳浩這件事，對她來說，都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生出來的妄念，被陳浩發現後嘲諷，也是她自己活該。

  「哦。」春喜心不在焉的回應了一聲，依舊沒有正面回答陳浩的問題。

  「春喜，我下午在車上的話你不要介意，我其實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只是想搞清楚，你對何國強到底是什麼態度，為什麼聽到他可能會出事，你會那麼緊張， 緊張到唇齒哆嗦。」

  春喜狐疑的看著陳浩，眼裡閃過的委屈瞬間即過。

  她哪裡是緊張何國強，她真正緊張的是陳浩聽到何國強的事情之後，對她的態度，她曾經跟何國強是有一段過往， 她不得不承認，她可以忽略所有人的嘲笑和惡意，但惟獨不能接受陳浩的。

  所以當郭小美說起何國強的事情她就緊張了，生怕陳浩嫌棄她，看不起她。

  想到這裡，春喜無奈的笑了：「我說我只是害怕你對我印象不好你信嗎？小美說何國強的事情我也沒辦法，我承認我和他的過往，這是泯滅不了的事實，但是不代表我一輩子都要栽在他的手裡啊。」

  春喜情緒激動，恨不得一口氣把自己對過去以及對何國強的態度解釋個明明白白。

  「我說了你也不信，又何必問我，在你眼裡，我就是個不知檢點被人拋棄的農村婦女，當初肯收留我也是看著小美的面子，對吧。」

  「對！」陳浩不假思索的回答。

  春喜完全沒反應過來，全身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定在原地。

  「你說得對，剛開始我確實看不起你，收留你也是因為小美從中周旋，我也不好拒絕。」

  春喜屏住呼吸聽著這段話，眼淚終於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可是後來我發現，你並不是我想的那樣，你很努力，很善良，對待人真誠。所以，我跟你道個歉吧，對不起，我不該故意拿你的過去來打擊你嘲笑你，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那一瞬間那句話就蹦了出來。」

  春喜：「.......」她惶恐不安的看著陳浩。

  剛剛，他是在好心好意的跟自己解釋，她沒有聽錯，就是解釋。

  春喜突然笑了，笑得悽慘，也笑得熱烈。

  「我還以為，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你永遠都不會認可我，永遠都覺得我過去的不堪都是我活該。」

  陳浩深呼吸了一口，繼續道：「春喜，你應該自信一點兒，就像平時我們吃飯時候那樣，放鬆一點，只做最真實的自己。」

  每次吃飯，春喜都是最放鬆的時候，一點兒卑微感都沒有，那時，她只是郝春喜，一個二歲的小姑娘。

  春喜自嘲道：「自信？我憑什麼自信呢？我有什麼資本去自信呢？」

  「你不是喜歡我嗎？你可以憑這個！」

  春喜猛地抬頭看向陳浩，他眼裡的認真是怎麼回事，他還記著那天在他房子裡發生的事情！

  春喜以為，他早就忘了。

  可是，她單方面的喜歡著他，這哪裡能當做自信的資本？而且他當時的反應，已經讓她更加的自卑了。

  「對不起，喜歡你的事情是我痴心妄想，我不該有那樣的想法。」

  「我允許你有那樣的想法。」說這話的陳浩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語氣柔和了很多。

  春喜不明所以的將眼睛從他臉上挪開，死勁的回味他話里的意思。

  允許她喜歡他，那他，會有回應嗎？如果一直都沒有回應，那她還會一直喜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