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是趕還是留？

  這是蔣鳳娥的帳本，郭小美仔細的看了一遍，上面沒劃掉的所剩不多，加起來大概三十來塊錢。

  這麼短的時間，她居然掙了兩百多塊！

  難道她還在舞廳里陪舞？故意躲著不見她？

  「小美阿姨，你不寫嗎？」

  郭小美回過神來，衝著小寶一笑道：「我馬上寫。」

  她將字條壓在桌上的瓷缸下面，帶著小寶又回到了門市。

  

  李大芬見兩人這麼快返回，急切的問道：「怎麼又回來了？找到鳳娥沒有？」

  「沒有，小寶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就把他帶過來，我給鳳娥姐留了字條，讓她回家後來這裡接人。」

  「哦，這鳳娥真是心大，兩口子吵吵就過去了，還帶著個孩子離家出走，孩子多受罪呀。」

  郭小美見李大芬喋喋不休，她擔心小寶聽了去，連忙朝著她使了個眼色。

  她應該還不知道蔣鳳娥在舞廳里做陪舞的事情。

  三人一直等到臨近要關門了，蔣鳳娥還沒來。

  郭小美讓李大芬先回，自己陪著小寶在店裡等著。

  一直等到晚上的七點多，蔣鳳娥才風塵僕僕的跑來。

  再次見過郭小美的蔣鳳娥，顯得十分的見外，連笑容都格外的生疏。

  「小寶，跟媽媽回家吧！」她抱起小寶就準備離開。

  「等等。」郭小美攔下他們，好言相勸道：「鳳娥姐，你這樣下去不行吧，回家吧！」

  蔣鳳娥轉過頭，一臉茫然，「我已經沒有家了，現在，有小寶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徐明華要跟我爭孩子，我不會答應的。」

  蔣鳳娥以為她是來幫徐明華搶孩子的？

  郭小美氣憤的瞪了她一眼，可看著她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睛，猶豫了片刻道：

  「我不是來搶小寶的，今天徐老師來找我了，他跟我打聽你們的下落，徐老師是過分了些，但你也要想想自己的處境，為了孩子，先忍耐著點，等自己有能耐了，再離開也不遲，再說，你們也是扯了證的合法夫妻吧，就這樣耗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郭小美此時此刻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再讓小寶回到那個屋子裡，也不能再讓他一個人在家喝冰冷的稀飯。

  至於說什麼才會讓蔣鳳娥回心轉意，她也只能邊觀察邊反應了！

  「小寶，去後面那裡坐會，等媽媽。」蔣鳳娥將小寶支開，絕望道：「小美，那個家我真的回不去了。」

  從她進舞廳陪舞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被掃地出門的準備了。

  徐明華愛面子如愛自己的命，怎麼可能會接受一個步入風塵的女人做自己的老婆！

  「鳳娥姐，我知道你都是為了還債才去舞廳工作，是，徐老師他不理解，他覺得你幹的事兒不光彩，但你有沒有好好的、平心靜氣的跟他解釋過你去舞廳工作的原因呢？」

  「不用解釋，他怎麼想我我不在乎，我只想著快點把欠的債還完，還完了，我就帶著小寶回娘家去。」

  話說到這裡，郭小美心裡不禁對蔣鳳娥生出一絲敬佩，她大可以一走了之，欠的債直接扔給徐明華就行了，況且那些債都是給徐明華看病借的，她可以不還。

  可她，卻選擇一個人扛了下來。

  這擺明了是想跟徐明華劃清界限，如此理智，難道他們之間就沒有感情可言？

  想到這裡，郭小美忍不住問：「鳳娥姐，你對徐老師還有感情嗎？」

  蔣鳳娥像聽了一個笑話，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沒有！」

  這個回答似乎在郭小美的意料之中，因為她看出，蔣鳳娥喜歡張老師。

  估計張老師也心知肚明，但他不說破，還享受著這種被關心被照顧的感覺，他的態度，無疑也是加劇了蔣鳳娥要離家出走的決心。

  但他們兩個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有背倫理道德的事，連她這個後世來的人都接受不了，更何況是保守的八十年代人。

  「鳳娥姐，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但你一個人帶著小寶在外面，你想過他沒有，萬一哪天被壞人給帶走了，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蔣鳳娥隱忍著，沒有回話。

  「聽我一句勸，回去吧，看在小寶的份上，徐老師不會再為難你的，至於你的感情，如果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才能得到的話，不如早些了斷。」

  蔣鳳娥驚訝的看了眼郭小美，「你都看出來了？」

  「是！」

  蔣鳳娥迅速的挪開眼，猛地吸了一鼻子氣，「我已經放下了，不該是我的，我不奢求了。」

  這話，郭小美信。

  「那你就回去，不為別的，就為小寶！你可以去上班，小寶放在我那裡帶，何國富現在在家裡養傷，正好可以看著小寶。」

  蔣鳳娥一驚，不可置信道：「何老師受傷了？」

  「嗯，還要養幾個月呢！」郭小美似乎不願再往深處說，轉而道：「你要是還有顧忌，我今晚回去了去找徐老師再聊聊。」

  「不用，已經夠麻煩你的了。」

  「我是看在小寶的份上，上午我去你那屋裡看過了，一個五歲的孩子，一個人在家，一整天就喝一頓冷稀飯......」

  郭小美說不下去了，喉嚨梗咽發不出聲音。

  蔣鳳娥也抽泣起來，躲到一旁抹起了眼淚。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郭小美話音剛落，一聲急切的男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是徐明華！」蔣鳳娥像是受驚的小鳥，連忙躲到了郭小美身後。

  徐明華疾步跑進來，櫃檯後面的小寶看見他，興奮的跑了出來。

  「爸爸！」小寶的聲音滿是喜悅，上午的時候還跟郭小美說不喜歡爸爸了，這這會見到，又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

  大概是蔣鳳娥給他灌輸了一些不好思想，他才會說不喜歡爸爸那樣的話，可有哪個小孩會真的不喜歡自己父母？

  父子兩抱在一起，良久，徐明華才發現躲在郭小美 身後的蔣鳳娥。

  他的表情明顯的冷淡下來，只看了一眼，就急忙的收回了目光。

  「徐老師，你給個話，現在她們母子兩就在你面前，你選擇是趕還是留？」

  徐明華沉默，蔣鳳娥也不敢說話。

  看著兩人的反應，郭小美覺得一陣窒息。這兩人還怎麼過日子？

  她打心底不想理會這兩人的事情，但看著小寶無助的表情，她還是決定好人做到底。

  「鳳娥嫂子去舞廳那事，事出有因，她是為了還給你治腿借下的錢才去的。」

  「徐老師是讀書人，有風骨無可厚非，可蔣鳳娥是你的妻子，她為了你做了犧牲自己的事情，你沒有資格怪罪！」

  郭小美故意把話往重了說，她只想趕快擺平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