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人性

  何國富下班回來，一進院子就看到正在走廊上炒菜的郭小美。

  

  他加快了腳步。

  走到跟前，才發現她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怎麼了？」何國富接過她手裡的鍋鏟，熟練的翻動起鍋里的土豆。

  郭小美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到：「譚玲，她剛剛還向我示威呢！本來就鬱悶，你看吧，做了好事沒有好報。」

  她難得抱怨一次，如果是她自己的事兒也就算了，可這是何國富讓出來的機會，她為何國富感到不值。

  剛剛在樓下，她就想當著院子裡那些人的面說出真相了，可話到了嘴邊，又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給硬憋了回去。

  她就越來越覺得來氣。

  何國富見她氣鼓鼓的樣子，站起身來摸了摸她的頭髮，柔聲道：「彆氣了，去添飯吧，這鍋里馬上好了！」

  兩人坐在桌邊，楞是一個句話都沒說。

  何國富已經知曉了郭小美的脾氣，知道她在氣頭上的時候，不喜歡說話。

  他也就憋著。

  吃完飯，何國富下樓洗碗，順便提水上來。

  一進門，就看到桌上放著幾大張紅紙。

  一旁的郭小美正在搗鼓一個硯台，那個硯台之前被摔爛了，被他放起來後，就沒拿出來過。

  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何國富將水桶放在牆角，走過去問：「你要寫什麼東西嗎？」

  「嗯！」郭小美淡淡的應答一聲，手裡沒停。

  「好了，可以用了！」

  她將硯台輕輕放好，起身去拿水。

  此時的硯台缺失的一角已經被她用膠布給纏上了，看著不太牢固。

  何國富不想掃了她的興，拿起毛筆問道：「要寫什麼？我可以代筆！」

  「正有此意！」

  郭小美將水小心翼翼的倒近硯台，看著水沒流出來，這才開始磨。

  她拿著墨碇，用力的轉著圈圈。

  何國富看著她的動作，不禁笑了起來：「研磨要慢慢來，急不得，這硯台很久沒用了，得侵泡一會才好磨。」

  原來如此，難怪她磨了半天都沒磨出黑墨來。

  她抱歉的看了一眼何國富道：

  「我要你幫我寫一些GG語，就寫：健康藥房有售：嬰兒營養粉，兒童益智粉婦嬰保健產品，歡迎前來選購，憑此GG另送面膜粉一包。」

  何國富面露難色。

  郭小美見他猶猶豫豫，不禁嘆了聲氣。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何國富的尺度跟她的尺度那是一個天一個地。

  還好她沒說讓他寫什么女性四物湯......

  「你不好意思寫的話，那隻好我來寫了。」

  郭小美有些失落，也真的覺得委屈。

  她用力的搶過何國富手裡的毛筆，卻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用簽字筆寫病歷已經是她的極限了，這毛筆她用過一次，大概只能寫出每個字應該有的形狀。

  何國富見狀，重新拿回毛筆，柔聲道：

  「我來幫你寫，我只是在想你這些東西會不會有人買，畢竟好多人連溫飽問題都沒解決呢！」

  「這個你放心好了，有窮人就要富人，富人的圈子雖然想小，但他們出手大方，利潤上空間也大，我們就做他們的生意。足夠了。」

  這個問題郭小美也考慮過，她的定位本來就是高端用戶，像朱夫人那一掛的。

  最重要的是，她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經濟在不斷發展，人民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再過幾年，二胎一來，這些東西都是剛需。

  從長遠角度來看，她做這門買賣是沒有問題的。

  思索間隙，何國富已經動筆了。

  他認認真真的寫著，毛筆尖在紅紙上跳躍。

  郭小美磨著墨在一旁偷看，那字跡好看的不像樣子。

  何國富的記憶力也超乎她的想像，那一長串GG詞，她只說了一遍，何國富就記下來了。

  她不禁感嘆：「你寫的字真好看，是不是你們大學的老師寫的毛筆字都這麼好看啊。」

  「嗯！」何國富沖她一笑。

  看著她臉上的陰霾已散，他也輕鬆了下來。

  如果真的因為自己擅自讓出轉公名額這事讓她傷心的話，那他也是不願的。

  沒一會，門外響起敲門聲。

  郭小美起身，將門打開一條縫隙。

  是蔣鳳娥，她恭敬的站在門口，手裡還抱著包瓜子仁。

  「你....這麼快。」郭小美驚訝道。

  「不快，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干，很快就幹完了，小寶現在都快趕上半個大人了。」

  郭小美勉強一笑，心酸的接過那包瓜子仁。

  「謝謝你了，鳳娥嫂子。」

  聽郭小美叫自己嫂子，蔣鳳娥扯起了嘴角，眼裡卻含著淚水。

  她連忙搖頭：「小美，我對不起你，但我真的......」

  「我知道，別說了.....」郭小美打斷她。

  「以後，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你儘快吩咐我，我一定全心全意的幫你。」

  「嗯！」郭小美朝她點頭，「你快下去吧，不早了，帶著小寶早些休息。」

  「好，我就先下去了。」

  看著蔣鳳娥走遠了，郭小美才輕輕的關上門。

  「鳳娥嫂子怎麼了，聽她語氣怪怪的。」何國富以為蔣鳳娥又遇到了難處。

  他低頭看了一眼郭小美懷裡抱著的瓜子仁，好像又明白了些什麼。

  他不再多問，繼續寫GG。

  「你說，我是不是太小氣了一點兒？」

  「小氣？」何國富不知道她所問何事。

  「沒什麼，就是有時候有些事想不明白，可能我真的有些小心眼了，畢竟人人都有難處。」

  也不是人人的身後都有何國富。

  她這樣想，心裡舒坦了不少。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蔣鳳娥，那她會替自己出面嗎？

  答案是不一定，蔣鳳娥本來就人微言輕，因為借錢的事，院子裡的人都對她有意見，自保都難，又何來的見義勇為？

  郭小美想，這大概就是人性，沒有好壞，只有因地制宜。

  「你是在說鳳娥嫂子昨天沒有幫你的事嗎？」

  郭小美瞪大眼睛：「你看出來拉？」

  何國富停下筆，「我昨天進院子時，看到了她站在一旁掉眼淚，也正是這樣，我首先就想到那些人圍著的就是你。

  你肯定覺得鳳娥嫂子見死不救，為人冷漠，但這也不能怪她，她沒那個能力幫你。」

  何國富雖然平時不太打聽院子的事，但蔣鳳娥那家子人他還是了解的，都不是壞人。

  不過，昨天郭小美被人圍攻那時的淡定，他倒是沒有想到。

  他越發覺得，郭小美與眾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