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士兵們是中了毒

  周姝細細的看了看那小兵露在外面的皮肉，轉頭問一旁的孫大夫，「可看出了病症？」

  孫大夫的面色有幾分尷尬，「瞧著倒是熱毒，發散不及時逼到了皮肉上，所以才起了紅疹。已經開了涼血的湯藥，也準備了敗毒的藥丸。」

  「就是，不怎麼有用。」孫大夫底氣不足，「姑娘前幾日身體不適，沒去叨擾你，今日正好碰上就給他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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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這話，孫大夫一張老臉都有些發熱。

  他比周姝年長太多，何況又只是起了紅疹這樣的區區小病，這一來二去的竟然沒治住，說出去臉熱的厲害。

  周姝展顏一笑，「孫大夫今日是來抓壯丁了。既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本就貌美，這話帶著三分俏皮，恰到好處的緩解了孫大夫的尷尬。

  孫大夫心裡熨帖，臉色也好看多了，「姑娘請看。」

  周姝彎腰，替這小兵診脈。

  從脈象上看，的確像是熱毒淤積導致的紅疹。但倘若如此，孫大夫開的藥就是對的。

  周姝蹙起眉頭，「渾身痒痒的只你們幾個人嗎？」

  「不是。」那小兵呲牙咧嘴道：「許多人身上都癢。」

  周姝便直起身子。

  孫大夫滿臉期待，「如何？」

  「孫大夫得空的話，跟我一起去找一趟霍將軍？」周姝道，「既是霍家軍中的事情，也該報將軍知曉。」

  孫大夫想了想之後點頭，跟著周姝一道出去。

  醫署的人也都等著，胡元見他們出來連忙迎了上去，「紫黛姑娘可瞧出了什麼？是不是熱毒潰及肌膚，所以才出了這麼多紅疹？」

  周姝沒開口，胡元身旁的另一個人立刻道：「我瞧著倒是不像熱毒。西北的天氣跟京城不同，沒準兒是因為這個。」

  胡元立即轉頭駁斥，「非也非也！就是熱毒！」

  周姝沒說什麼，兩個人反而先吵了起來。醫署的人各自為陣，一時唇槍舌劍。

  「姑娘見諒。」孫大夫連忙解釋，「這幾日醫署里都在忙著給將士們瞧病，這紅疹奇癢無比，久治難退，各位同僚也就生出了不同意見。姑娘瞧著是什麼引起的？」

  周姝後退一步，避開了醫署眾人的戰圈，方才道：「我瞧著也像是毒。」

  孫大夫正要說什麼，可忽然想明白了這話的意思，眼睛猛地瞪大，「姑娘這話是？」

  「孫大夫，咱們還是去找霍將軍吧。」周姝道，「此事暫時不宜外傳。」

  孫大夫在霍家軍中多年，非常明白這話意味著什麼，當即不敢耽擱，跟周姝一道去了乾坤殿。

  魏南和魏東都在。

  魏東的胳膊還沒有好徹底，但已經利索了不少，這兩日都忙著分發年宴的帖子。只是他仍然看不慣周姝，瞧見便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尤其是聽到霍家軍中的將士之所以會渾身巨癢，並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之時，更是勃然變臉，「不可能！」

  魏東氣急敗壞，「紫黛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誰敢給霍家軍下毒！」

  霍懷瑾抬手壓了壓，魏東神情驟變，立即閉嘴。

  「紫黛姑娘說的當真？」霍懷瑾問道。

  「我沒必要騙將軍。」周姝道：「將軍不覺得奇怪，倘若是紅疹，怎麼會這麼多的士兵們都得了？並且從脈象上看，雖說體內有熱毒，但並不足以這麼厲害。且我聽說孫大夫已經給了這些將士們涼血敗毒的藥，卻沒什麼用。」

  「軍士們中毒一事，十有八九。」周姝語氣篤定，「並且這毒一定是大規模群體性的投放出去的。如此便有兩種可能，吃的、用的，還請將軍徹查。」

  魏東忍了又忍，終究是忍不住，「霍家軍在西北幾十年，上下皆是鐵打的一團，怎麼可能會有給將士們下毒的敗類？」

  霍懷瑾看了眼魏南。

  魏南連忙把魏東帶了出去，然後折返回來，「姑娘說的當真？」

  「我沒必要撒謊。」周姝仍是這一句，「信不信在你們。」

  孫大夫眉頭緊皺，「將軍，不妨一試。」

  之前沒想到下毒，是不相信霍家軍中有誰敢這麼大的膽子敢動手。然而經過一番提點，也的確不等不承認，將士們被下毒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並且若是用中了毒解釋，這紅疹為何會奇癢無比，為何會反覆發作，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一同發作，都有了解釋。

  霍懷瑾朝魏南點頭，「你去檢查。」

  魏南這幾日也被身上的奇癢困擾，又知此事重大，當即點頭，「屬下這就去。」

  「南都尉留步。」周姝看著霍懷瑾開口，「霍將軍，我想跟著一道去看看。」

  霍懷瑾思索片刻，沒有先答應，反而從桌案前起身，「也好，那就一道去看看。」

  周姝，「……」

  是我要跟著魏南過去看看，關你日理萬機的霍大將軍什麼事情？

  你還嫌潑我身上的髒水不夠多嗎？

  霍懷瑾眼風掃過臉色一言難盡的她，反問了句，「怎麼？本將不能去？」

  「能去。」周姝舌頭比腦子更快，「霍將軍當然能去了。」

  這不開玩笑麼，整個霍家軍都是他的，他要去自己能攔著？

  於是，一行人便去了一趟霍家的大營。

  周姝也沒想到，自己來到大慶之後的第一次出宮，竟然是為了霍家軍和霍懷瑾！

  馬車搖搖晃晃的，速度並不快，一個多時辰之後才到了霍家的營地。

  也是這個時候，周姝才發現霍家軍只有少部分精銳留守在京城和宮裡頭，餘下的大軍都在京郊搭起了簡易的房子和帳篷。

  看得出霍家軍的確精兵強將訓練有素，營地訓練有素，來往的將士們腳步齊整面色嚴肅，不見絲毫鬆懈。

  魏東高昂著頭，格外看了眼周姝。

  這神情明明白白的，仔細瞧著點！霍家將士都是一起死裡逃生的過命交情，怎麼會有下毒的事情發生？

  周姝被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覺得魏東的腦子簡直是有問題。

  霍家軍團結，跟被下毒有什麼關係？

  這麼多的好大米中，難道就沒有一顆老鼠屎？

  人心這東西太複雜了，哪兒能經得起考驗？

  周姝不看他，只問霍懷瑾，「能否看看軍士們的吃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