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釋然

  周姝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然而聽著身旁青岑香甜的呼嚕聲，竟也很快沉沉閉眼。

  這一次，她沒有再做夢。

  第二天清晨，她率先睜眼，在滿室的明亮中看到了青岑那張稚嫩天真的臉。看了片刻，她忽然一笑。

  前天去藏書閣，從見到那老太監死的時候開始，再到之後聽了霍懷瑾的話，最後是那一晚上連串的噩夢，這些種種積壓的絕望和惆悵，在這親眼看到明亮的朝陽和鮮活的臉龐的這一刻，竟驟然消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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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她的確有些自尋煩惱。

  昨夜的噩夢，不過是潛意識的思維投射。是她聽了霍懷瑾的話備受打擊在先，然後才會做這些光怪陸離的夢。

  昨夜實在是太慌亂了，她這學過心理學的竟也忽視了這麼重要的問題。

  想通之後，周姝立感神情氣爽，腹中更是飢腸轆轆。

  或許是肚子的聲音有些大，青岑被驚醒，揉了揉眼睛看清楚臉前的人之後，頓時驚喜非常：「姑娘，您都好了嗎？」

  大早上能聽到這麼如此真心的一句問候，周姝唇角彎了彎，「好了。」

  青岑險些被這笑容晃花了眼睛，回過神之後重重不由重重讚嘆：「姑娘，您也太好看了！」

  她每日都能見到姑娘，但每一日都覺得姑娘更好看！

  周姝笑出聲，「行了，拍馬屁也沒用。快起來去弄早膳。」

  一口氣點了好幾道，周姝問，「拿得動嗎？」

  青岑飛快的洗漱，一溜煙兒的跑出了門。

  膳房的人摸不准周姝和青岑主僕兩人的身份，也不敢怠慢，早膳準備的還算豐盛。

  吃好喝好，主僕兩人就坐在晨光下，暖暖的曬著太陽。

  也正是這時，素心忽然拜見。她小心謹慎的給周姝行了禮，「見過紫黛姑娘，姑娘這些日子可安好？」

  「還不錯。」周姝點點頭。

  素心踟躕片刻，竟忽地跪了下來，帶著哭腔道：「素心自知嘴笨手笨，不知何處叫姑娘不滿意，還請姑娘指正，婢子一定好好改。」

  她突然下跪，驚了青岑一下。

  這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跪下來了？有心想拉素心起來，但青岑卻又猶豫，只看著周姝。

  周姝端坐不動，神色更是一如方才：「你挺好的，我也沒有不滿意。」

  素心又是跪地又是哭訴，可不見周姝有什麼明顯的反應，整個人就挺尷尬的，勉強接著說：「只是不知道為何姑娘總不叫奴婢去身邊服侍。」

  周姝瞥了她一眼。

  之前還覺得素心比那三個婢女聰明一些，可這會兒一看，怕不是也一樣的蠢。

  為什麼不叫她去身邊服侍，她心裡沒點數麼？

  心裡想著，嘴上便敷衍道：「是我用慣了青岑，並非是你的關係。」

  聽罷這話，素心的臉色才好一些，有些迫不及待道：「有些事奴婢也能做的。自從那日跟姑娘說過之後，婢子日後便只認姑娘這一個主子！」

  周姝意味不明的笑了聲，應了下來，「也好。既是如此，那你就先替我去醫署一趟，這兩日我身體不適，去醫署告個假。」

  素心眼前一亮。

  雖然去醫署一趟不比跟在紫黛姑娘身邊，但也不錯了。又關心了一番姑娘的身體，素心這才出門。

  她走了以後，青岑有些茫然，「姑娘，不去醫署還要告假？跟著您去這麼久了，婢子倒沒聽過。」

  說罷又有些懊惱，「倘若知道要告假，昨日我就該去一趟。」

  「不必特意去一趟。」周姝懶洋洋的曬著太陽，瞧了眼青岑：「這兩日素心是不是做了什么小動作？」

  青岑一下子心虛起來，把素心給了她松子糖自己又說漏嘴這事兒說了說，她自責不已，「姑娘您罰婢子吧！那松子糖是真好吃，奴婢就一時忘了就說順嘴了。」

  越說越心虛，小丫鬟絞著手指頭，「後來我又想法給自己也買了一些，就想著讓姑娘也嘗一嘗，還有就是想著要是自己吃過癮的話，日後就不會想著再嘴饞了。」

  周姝都被氣笑了，「這麼說你還有理了？」

  青岑可憐巴巴，「婢子以後不敢了。」

  這模樣叫人心狠不起來，便是強裝憤怒也不像，乾脆也就不生氣了：「行了，沒怪你。那素心滿肚子的心眼，眼珠子活泛的跟琉璃球似的，你怎麼跟她耍心眼？」

  青岑仍舊小可憐樣，「姑娘明知道素心不好，為何還讓她替你去醫署？」

  「悶著多沒勁啊。」周姝又靠回了陽光里，「讓她一直悶在柔福宮，說不定才要出什麼問題。」

  「可……」青岑那腦袋瓜還是想不明白，「婢子那日說漏了嘴，她會不會猜到您的身份？」

  周姝表示無所謂，「隨她。」

  青岑立時瞪眼，「可……」

  她想不明白了，「可是那天您不是說了，在宮裡頭不許喊您公主麼？您跟我說過，這裡都是霍家軍，叫旁人知道你的身份的話，恐怕不太好。」

  「當時是說過類似的。」周姝微眯著眼睛，雪白晶瑩的肌膚在陽光下似乎能發光，她慵懶似貓：「現在也是同樣，最好不要叫人發現我的身份。但也不必太過擔心，發現了也沒什麼。」

  「傻青岑，你不覺得這是霍將軍該操心的問題嗎？」太陽曬的周姝渾身發軟，就連的嗓音也軟糯起來，「霍將軍應該很想讓我的身份保密。」

  「能讓旁人操心的事情，為什麼要自己煩惱？」她道，「這不是昨晚上你跟我說的話嗎？」

  青岑完全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但姑娘這愜意的姿態卻很有感染力，讓人不由自主的也想跟著癱下。

  她也學著姑娘躺下，感嘆了句，「也是，霍將軍會保護姑娘的，將軍瞧著對姑娘挺好的。前天在藏書閣，還是霍將軍救了姑娘，婢子都被嚇傻了呢。」

  周姝嗤笑了聲，「得了。他那是救我麼？那是救我的腦子。」

  「像霍將軍這種男人啊，日後註定是要當和尚的。」周姝闔著眼睛，「他也太會算計了，有哪個女人敢嫁給他？」

  話音剛落，便聽到了門口傳來輕微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