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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紅顏禍水

2024-08-31 23:39:46 作者: 司西

  許是謝亭瞳的表現取悅了孟遲,結束了一切後,他竟然親自開車送了謝亭瞳回家。

  一路上,謝亭瞳都恍恍惚惚,忽冷忽熱。

  孟遲除了抽了一支煙,並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和她說一句話。

  這樣的表現,卻比剛才對她威逼利誘的模樣駭人多了。

  以至於,這壓迫感蔓延到了她的夢裡。

  夢境朦朧中。

  謝亭瞳看見了一條巨大的黑蟒,鱗甲似鐵,猩紅的蛇信子吞吞吐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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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深不見底的瞳眸里,是輕蔑、是鄙視、是勢在必得。

  這分明是白日裡見過的孟遲的模樣。

  恐懼讓尖叫脫口而出,也撕裂夢境的天空。

  謝亭瞳掙扎著醒來,入眼卻是白茫茫一片。

  「醒了?」

  深沉的男音在一側響起,驚得謝亭瞳轉頭去看。

  孟遲?

  「你怎麼在這?」

  話一出口,謝亭瞳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疼!

  太疼了!

  嗓子仿佛被火燒過,氣流穿過喉腔,聲帶的每一次震動都仿佛被刀割。

  「謝亭瞳,你就這麼怕我?」

  「因驚懼引起高燒且一天一夜昏迷不醒,你是我見過的頭一個。」

  「體溫一度高到40度,要不是及時送醫,我就得娶一個傻子了。」

  孟遲這話說得刻薄,可語氣卻平淡如水。

  謝亭瞳渾身有氣無力,也沒心思和他爭辯,乾脆閉上眼不搭理。

  孟遲卻不願意她做烏龜。

  「喝。」

  嘴巴里被塞進一根吸管,謝亭瞳條件反射地吸了一口。

  溫熱的檸檬水帶著甘甜滑過喉嚨,所有的刺痛都被撫平。

  「這是什麼?」

  疼痛得到紓解,謝亭瞳也多了一絲力氣,她睜開眼望著孟遲。

  孟遲面無表情:「毒藥。」

  謝亭瞳沒心思接他的冷幽默,只就著他的手安安靜靜喝水。

  而孟遲,則是藉機俯身過來,使兩人離得更近。

  等謝亭瞳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姿勢的曖昧時,呼吸已經交纏在了一起。

  她甚至看到了孟遲眼中隱藏著的蓬勃欲望。

  這和夢裡的那條巨蟒眼裡的情緒並無兩樣。

  後怕湧上心頭,她向後躲了躲,卻沒有成功。

  「躲什麼?」

  孟遲單手捧住她的側臉,看著她目不轉睛。

  「想去廁所。」

  拙劣,但高低是個藉口。

  孟遲似沒聽見,他視線不斷下移,眼睛,鼻子、最後是嘴巴。

  謝亭瞳燒了一天一夜,好在護士照顧妥帖,嘴唇並沒有因為缺水而乾裂。

  又因著剛才喝了水,這會兒滿是水潤的瑩光。

  視線停留過久,謝亭瞳警覺地識破了孟遲的意圖。

  她輕轉側臉準備遠離,卻在遠離的剎那被孟遲捏著下巴咬了上來。

  說是咬並不準確,因為謝亭瞳並沒有感覺到疼。

  先是唇珠被含住,留下些許溫熱和檸檬香。

  而後溫度逐漸升高,是嘴唇又被吃進去更多。

  當停擺的大腦逐漸恢復意識,牙齒又被撬開,舌頭也被強行拖走。

  推拒。

  被制止。

  後退。

  被撈回。

  掙扎。

  被抱個滿懷。

  直到手背傳來刺痛,謝亭瞳呻吟出聲,孟遲才恢復清明。

  是輸液的針頭錯位,導致血液倒流到了輸液管里。

  「醫生——」

  孟遲急了。

  看著魚貫而入的醫生護士,謝亭瞳臉紅又尷尬。

  孟遲只顧著看護士調整針頭,根本沒注意到她的變化。

  嘶——

  針頭被重新插入,帶來些許刺痛。

  但孟遲當場就黑了臉。

  「怎麼做事的!」

  嚇得小護士一哆嗦,呼吸都放輕了。

  謝亭瞳趕緊開口:「不疼!不疼!心理作用。」

  「換個人!」孟遲壓根兒不聽。

  看醫生的態度,這家醫院應該是孟家的產業。

  孟遲一句換人,可不是簡簡單單換個打針的護士。

  被換掉的小護士,很可能工作都沒了。

  果不其然,被換掉的小護士瞬間紅了眼。

  「別這樣,孟遲。」

  謝亭瞳不忍心,她伸出手扯扯孟遲的袖子。

  孟遲微微一怔,順勢抓住謝亭瞳的小手攥住,冷冷地撇了那護士一眼。

  「下不為例!」

  說罷他又轉頭看了謝亭瞳一眼。

  「滿意了?」

  謝亭瞳無所謂滿意不滿意,可眾人或明或暗地打量。

  卻讓她讀出了一種陌生的意味:媚主。

  更嚴重些——紅顏禍水!

  呼吸一頓,她強硬地將手抽了回來。

  孟遲皺眉看她,很是不滿。

  但礙於人多嘴雜,到底沒說什麼。

  直到滿屋的醫生護士一個不剩,他才對著謝亭瞳吐了一句。

  「沒出息!」

  謝亭瞳不為所動。

  沒出息總好過沒骨氣!

  但不得不說,今天的孟遲多少有點人樣。

  這不免又助長了謝亭瞳的小心思。

  她猶猶豫豫地轉過身,試圖以一種不激怒的態度再和孟遲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孟遲見她這般,也合上了書。

  「想說什麼?」

  「就是……孟總……」

  「孟遲!」孟遲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謝亭瞳趕緊改口:「孟遲,其實這是咱們第三次見面。」

  「所以呢?」孟遲盯著她的眼睛不放。

  「婚姻是需要感情基礎的,我們這樣屬於畸形的包辦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可謝亭瞳的一腔赤誠終究是餵了狗。

  孟遲油鹽不進:「我會包容你。」

  「這不是包容不包容的問題。」謝亭瞳只覺得雞同鴨講。

  「咱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關於愛情和婚姻,我們都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和態度……」

  「你讀過《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的吧!」孟遲打斷她。

  恩格斯的著作,謝亭瞳當然讀過。

  「那你應該知道,婚姻的本質是確保每一個男人都有一個自己的奴隸。」

  傲慢!

  這是絕對的傲慢!

  是父權的累積,是男性藏在骨子裡的認知。

  而孟遲就站在父權社會的頂端。

  甚至不屑對謝亭瞳掩飾他的態度: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奴隸。

  謝亭瞳沒資格和他談愛情、婚姻甚至幸福。

  窒息和絕望再次襲來。

  謝亭瞳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天真。

  她怎麼會因為他小小的柔軟,便認為他是個可以溝通的人呢?

  謝亭瞳不是個善於掩飾的人。

  孟遲很輕易從她臉上讀出了所有的情緒,望著她的呆滯有些於心不忍。

  「我會給你孟太太該有的一切。」

  唯獨不包括尊重和自由,對嗎?

  謝亭瞳陡然身心俱疲,她將自己裹在被子裡,再也不想看孟遲一眼。

  可看到這樣的她,孟遲突然想起了穆穆。

  彼時,她才十八歲。

  情竇初開的年紀,粘他粘得緊。

  他也不過二十出頭,正跟著父親學習如何管理公司、如何做決策。

  若是一天沒有去看她,她也會這般將自己裹在被子裡和自己鬧脾氣。

  回憶了的甜蜜軟化孟遲的心。

  他伸出手撫摸著謝亭瞳外露的頭頂。

  「我說錯話了,作為補償,答應你一個條件好不好?」

  突如其來的改變,讓謝亭瞳有些摸不著頭腦。

  怎麼說呢?

  像變了一個人。

  她小心翼翼拉開被子,覷了一眼孟遲。

  是意料之外的情意綿綿。

  謝亭瞳反應過來,她的行為讓孟遲發生了情感轉移。

  這並不值得欣喜,因為這剛好佐證那一句「奴隸」。

  沒有人身自由的奴隸,何談意志自由呢?

  她的舉動必須合乎孟遲的意志,才會得到獎勵。

  謝亭瞳應該憤怒,可憤怒前她改了主意。

  她拉下被子,小心翼翼地試探:「你可以不干涉我的生活和工作嗎?」

  孟遲被這一眼瞧得有些愣怔。

  他突然察覺出了謝亭瞳與穆穆的不一樣來。

  出身和生長環境,使穆穆提要求時,即使撒著嬌也大大方方的。

  謝亭瞳的央求卻是小心翼翼的,甚至帶著些許驚恐。

  仿佛浪流的貓兒碰到好心人,明明渴求碗裡的食物,卻戰戰兢兢地不敢靠近。

  她遠遠地看著,眼睛裡全是不確定的試探。

  孟遲當然更愛前者,那是他長年累月嬌養出來的心頭肉。

  可也不妨,他憐憫眼前這個無家可歸的小流浪。

  甚至在這一刻,他願意付出自己百分之百的愛。

  是以,看著謝亭瞳那濕漉漉的眼睛,孟遲低低地應了一聲。

  「好!」

  有付出就要有回報,孟遲付出了自己的憐憫。

  謝亭瞳自然要付出她的柔軟與甜美。

  唇齒再次交纏,孟遲忍不住喟嘆。

  謝亭瞳則又一次在敵方的強攻下丟盔棄甲。

  夜色將晚,孟遲終於走了。

  謝亭瞳望著孟遲離去的背影,逐漸陷入了空前的迷茫。

  孟遲今天的所作所為,無一不表明他的霸道和專橫。

  結婚勢在必行。

  如此婚姻,她看不到盡頭。

  更何況,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與孟遲相處。

  乍看來,他吃軟不吃硬。

  可這都建立在,她像穆穆的基礎上。

  這代表著,如果謝亭瞳想要在這段婚姻中過得好一點。

  她就必須丟掉自己,然後學著另一個人活下去。

  可謝亭瞳一身反骨,怎麼可能受這樣的侮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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