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楚家告狀

2024-08-31 23:01:43 作者: 七塵妖妖

  莊嚴恢弘的御書房裡,一人坐於八尺寬檀木案前,身著鑲金錦袍,玉帶束腰,面上眉眼細長銳利,鼻樑高挺,唇色淡薄,已然一派皇者的威嚴氣勢。

  案上一篇奏摺呈在眼前,他瞧見底下留的一行小字頓了頓。

  「盧柄。」

  他道一聲,接著從外走進一人體型健碩,粗眉黑面,一身官袍,腳蹬黑靴,腰環佩刀,抱拳拱腰在殿內道:「陛下。」

  此人正是原先端王府里的護衛,現如今在御前當差的從二品御前帶刀侍衛長,新帝蕭暻貼身的護衛盧柄。

  「你於休息時,偶爾會回府上去住,你可有在外面聽到什麼?」

  蕭暻見得盧柄沉思起來,他睨著奏摺上那幾個字提醒道:「御史大夫顧之淵顧大人家可是發生了什麼?」

  攏都城之大,每日都有各類異事在發生,盧柄正一時不知道蕭暻想知道哪些,聽著提到顧之淵,他才明白蕭暻想聽什麼。

  

  「關於御史大人,屬下聽聞府上老人們近日是聊過一樁案子,說是御史大人的外孫女,

  也就是譽王爺原來的一位妾室,半月前被歹人殺害於租住的屋中,死法極為慘烈。」

  回憶起當時聽到的講訴,他一個長年來手舞刀劍的男子都覺得寒促,「說是有人見到那屋中的場面滿是鮮血,御史大人那外孫女躺在血泊之中,被人刨了膛開了腹.....」

  蕭暻一怔,他驚得倒不是盧柄口中張晚意的死狀太過殘忍,而是詫異天子腳下,他所在的城內,竟然會有人膽子大到這種地步。

  「那妾室放著譽王府的豪宅大院不住,怎麼跑出去租房子住了,一介婦人,又是為何招來這等的殺生之禍?」

  蕭暻坐於寶殿之上,民間的這些奇聞怪誕,荒謬詭奇傳不進他的耳朵里,要不是有人在這奏摺上提上一筆,他哪裡會問起這些話來。

  盧柄在端王府里可是將關於張晚意的瓜吃得完完整整,待他將這些一一細說給蕭暻聽後,蕭暻對於聽到的也是訝然。

  「一個妾室的身份還滿足不了她,後面走到這一步也不是偶然,全是她自己選的命。」

  盧柄感慨:「那妾室得虧有御史大人這樣的娘舅,要不然她的屍身只能任由化成一攤白骨了。」

  「那小的呢?」

  「未出世的孩子入不得祖墳,說是被張家扔了。」

  「與那妾室私通的男子呢,他可有露過面?」

  「沒有,屬下從頭至尾沒聽到提過那個顧家護院後來去了哪裡,又在何處。」

  蕭暻問出了張晚意案件里最重要的一個人,那就是孩子的生父,與她有過苟且的那個護院小八。

  「京兆衙里的沒查出來嗎?」

  京兆衙就是攏都城裡的縣令官所在衙門,是負責整個攏都城百姓民生,升堂辦案的地方,城中但凡出了什麼案子,大小都是先去找這地報官,只有當他們覺得案件棘手解決不了,會向上級稟報,這時刑部的大理寺才會介入。

  盧柄搖頭,「他們將案子呈了上去,到了大理寺那也是沒查出個結果,暫時好像是被列為難案壓在一旁了。」

  要不說天子腳下的治安要好些呢,城中就出了這件兇案,百姓們難得碰見,可是沒少把這樁案子翻來覆去地到處聊。

  可想之前北齊來朝貢咸宣皇子的死,因為涉及兩國關係,被官差們掩著壓了下來,沒有驚動百姓是多么正確的決定。

  原本那雙溫潤的眼睛,今時早已不同了往日。

  他微眯著眼裡迸出的光芒是危險的,「哦?」

  蕭暻的聲音裡帶著嘲諷和質疑,「才發生的命案,大理寺就壓下去了,到底是難破還是難辦,」他重重地冷哼。

  「徐利川......」他字字念道:「徐駙馬。」

  多疑的性子有他,將所有的串在一起仔細推敲,其實大膽去猜,兇手是誰已經顯而易見。

  而就算知道背後的一切由誰所為,他也是選擇了和大理寺一樣的作法,緘口不言,讓事情就在那裡擺著吧!

  誰讓這背後涉及到皇家呢!畢竟皇家的臉面,首先容不得張晚意那樣的人,拿來在天下人前踐踏。

  他在奏摺的批上一段話,寫道:「楚卿該關注好本職才是。」

  等著後來,上奏的摺子返回到鴻臚寺卿楚銳的手上,他看見蕭暻的批註,心下不由一顫。

  了了幾字,語意十分明顯,就差蕭暻跟他當面說,『少管閒事,做好你自己的事,寡人就算知道了也不想管。』

  楚銳面色難看,楚長贏見狀問道:「父親今日在朝堂上可是受了皇上的訓了?」

  他瞥了一眼自家的兒子,怨言滿腹:「你讓為父給皇上打小報告,想戳戳顧家的蹩腳,讓皇上知道顧家養出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

  為父就信了你的,在奏摺上當真寫下了『御史大人外孫女被害,兇手至今不明』,本想著皇上在了解情況後,顧忌皇室的顏面被損,對顧家的印象變差,覺得顧家的後輩不自重,哪知今日在早朝上特地誇了御史大人,還在我遞上去的摺子上寫了這段話。」

  經由上一次他被人綁了去,一直都在懷疑是顧家人所為。

  還有之前與顧昭的幾次交鋒,他都竟敗下風,楚長贏的心裡對顧家,更乃至對顧昭的成見都是極深的。

  從聽說了張晚意的那點亂七八糟的事後,在顧家和顧昭身上又尋不出能報復的機會,就想著讓楚銳這個當父親的在背後,將事情捅到皇上的面前去,想藉由蕭暻的手搓搓顧家的銳氣,滅滅顧昭的威風。

  「皇上也沒怪您什麼,父親不必往心裡去。」

  楚長贏到底還是年齡小了,沒有楚銳在朝為官,揣摩他人的資歷,悟不出蕭暻看似一派溫和的字眼。

  本來張晚意的事,顧之淵廢了不少力,旁人看了都只有說道這個娘舅的好。

  楚銳出於私心,想給顧家下絆子,挑不出壞處說,就寫了那麼一句概括的話,也好在他寫時留了一手,沒把自家人的情緒帶著寫進去,要不這會估計他們父子的臉色就都難看了。

  然,他們就算要用張晚意的名節來染黑顧家,他們也做錯了,一家出不來兩個姓氏,再是流著顧家上代人的血,張晚意始終是姓張,一個外人而已。

  怎麼能把她歸為顧家的小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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