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挨巴掌

  離開繁鬧的前廳，顧瓊和張晚意走在通往花園的小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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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意這次從譽王府里出來，就在祖母身邊待久些，祖母年邁了，有小輩在身邊陪陪她，對她的心情好。」

  顧瓊邊走邊淺笑嫣嫣，沒有半點宮中貴人的嬌態，兩人雖是為人婦，身份地位都有了懸殊，這會還像做姑娘時一樣，沒有疏離。

  在譽王妃那裡得了回御史府來的准，張晚意也沒想著急著一時回去，左不過那裡除了能讓她過得衣食無憂，就跟個冰窖似的，沒有一個親近的人。

  她說道：「我從母親那裡得知祖母回來了，知道外祖母近來不順心，也是想著能留下來多陪陪她。」

  望著通過西院的路徑，顧瓊神情有些複雜，「想不到幾個姊妹中，是我們兩個比較小的先出了閣。」

  張晚意心境不如顧瓊複雜，她在旁邊應著，「女子及笄後婚事就做不到自己的主了，哪會像二姐姐一樣能在家裡留的久，還能遇上個自己喜歡又真心想嫁的人。」

  提到顧昭和穆嚴兩人是真心相守，顧瓊就像受了鈍痛，跳動的地方每顫一次，都伴著呼吸讓她笑不出來。

  張晚意察覺到顧瓊停頓的腳步，目光轉向她關心地詢問，「三姐姐是有哪裡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不好？」

  斂了情緒，顧瓊淡淡地搖頭：「可能是很久沒回來了，一時有些感傷。」

  轉角間，有負責府上安全的護院守衛。

  張晚意的視線滑過落入顧瓊的眼中，她岔開話題，問道：「你在譽王府過得還稱心嗎？」

  她問張晚意又像在問自己，即便皇帝的妃嬪和王爺的妾室有很大的身份之差，但都是在正室面前要低頭的，見了權勢只有跪迎的份，日子過得要完全稱自己心，好像都是一種奢侈。

  「沒了王爺做依仗，多少會受府里姐妹的排斥，除了這些令人不順心，其他倒也還好。」

  在譽王生前受了寵的張晚意，曾經風光無限，譽王府里的那些妾室雖然不屑蕭禹那種作踐人的寵愛，但也都瞧不上每日每夜與蕭禹笙歌的她。

  沒了蕭禹後，這些女人抱團的不與她走動，同樣都是出身卑微的，卻總是裝著清高，用早沒有的氣節來鄙夷她學狐媚，鄙夷她諂媚。

  她在譽王府里身形單只，沒有聊得來的，除了用實物來打發時間，完全無所事事。

  大抵兩人的心境都差不多，富裕的生活沒有能捂暖她們，反而還讓她們在空虛的時間裡都生出了多餘的心思。

  「晚意你也是苦命的人，本來憑著譽王爺的寵愛，要是再能生下個世子郡主的，以後日子有的盼，哪料譽王爺他命薄，讓你這輩子連個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了。」

  給蕭禹偷偷用藥的事，除了已經失去聯繫的石嬤嬤，張晚意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會提到蕭禹她心虛，只是含糊的應了兩句。

  可孩子兩字，就像每個女人的執念，她聽著心裡的那股念頭更重了。

  顧瓊瞧見張晚意眉間鬆懈，還要說些什麼，就見得迎面走來主僕兩人。

  為首少女今日一襲淡紫青絲月牙裙，外罩一層霧色薄絲蟬錦細紋羅裙，頭挽飛月髮髻，髻上斜插一支鎏金穿花戲珠步搖，款款而行，顯得風姿灼灼，腰身裊裊娜娜。

  見了來人，顧瓊僵了一下。

  幾人在西院通往花園的徑上相遇，都是稍稍一頓。

  只是劃破這短暫平靜場面的是顧瓊身邊宮女的低呵。

  張晚意先前的造次，在顧瓊面前沒有遵循身份之別，是有顧老太太的先發聲和顧瓊的示意，才沒有讓跟在身旁的宮女站出來過。

  這會櫻丹作為下人，不但沒有對顧瓊行禮，就連看人的眼神都是冷眼的。

  能讓最受寵的妃嬪挑在身邊的宮女，當然不會是遜色的角兒，顧瓊只是一個小小的表情，她右手邊的大宮女已經冷言相對。

  「見到婕妤娘娘不福禮，是對皇室的大不敬，還敢抬著頭冷眼直視，簡直是好大的膽子。」

  話語剛落，還沒等人都反應過來她的所言，就見她已經抬起手掌重重的落在櫻丹的臉上。

  挨了一記響亮的巴掌，櫻丹呆怔在原地，瞪著圓眼不知所以。

  顧昭護短，見不得這輩子要護在心尖上的人，在眼前還被人欺負了去。

  她的眼神犀利冰冷，雙瞳里寒意像兩道利劍射出，就像要把傷害櫻丹的人戳出洞來。

  顧瓊假意的責備：「詠雪你這是做什麼呢？本宮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可不能鬧出不愉快。」

  得了說的大宮女弓著腰，就要說什麼，卻見顧昭上前對著她，狠狠地打了上去。

  同樣的聲音洪亮，驚得其他幾人怔怔地立在旁邊，捂著嘴，誰都料不到顧昭會還手打回去。

  詠雪是僕人，被打了只有忍著，她噙著委屈的眼神，咬著牙想要顧瓊給她做主。

  顧瓊望著詠雪瓷白的顏上，留下清晰的掌印，就像她這個主子被顧昭打了一樣，駁去了顏面，她冷冷說道：「二姐姐你這樣打我的宮人，有問過我這個做了妃嬪的妹妹嗎？」

  甩了下還有些發燙的手掌，抬起一雙美眸，眼中寒光逼視，顧昭一哂：「婕妤娘娘來我家府上，即是作為客人，哪有客人的侍女打主家人的。」

  詠雪的眼裡含著恨意，搶話說起，「奴婢是瞧這個丫環沒有規矩，對我們娘娘不敬，不能容著她這般目中無人。」

  從顧瓊進了皇宮，詠雪就被分到長信宮裡，由原來殿外的雜役宮女，被顧瓊一路提到貼身伺候的大宮女，全是因為詠雪這人的眼色勁，只要顧瓊的一個眼神，她就能會意，替著跑進跑外，盡力做著每一件事。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顧昭冷冽的睨過去，讓詠雪生出一股無名的寒意，明明眼前只是個大臣家的女兒，讓她覺的像是面臨著上位之人的威嚴氣勢。

  她又繼續說道：「你一個下人就是真的看不過眼，也是做主子的命下來，才能行事，婕妤娘娘都還沒說什麼，你倒先動手了，像這樣的脾性，要是落在宮內其他娘娘手上，只會連累了婕妤娘娘。」

  這番教育，將詠雪說的沒了聲音，她怯於顧昭渾然天成的那股讓人壓抑的氣勢。

  「娘娘性子溫婉不喜歡動手，臣女只好來教教這個宮女長長記性，免得她處事不改，日後給娘娘在宮中帶來禍患。」

  說罷顧昭又是一記打下去，而後在宮女的驚呼聲，和顧瓊氣凝的要撕人的眼神中，她揉著發疼的手掌，氣勢凌人，「娘娘不用感激，臣女與您都是一個姓的，自然不能讓這種下人給您帶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