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邊關有變

  御史府的西院，一間房裡，兩人邊坐在碳爐旁取著暖，邊說著。

  「今年看樣子，又不能在都城裡過年了。」

  穆嚴語氣里多少還是有些落寞的。

  八月的時候，他父親曾從隋城來過信件，談及邊疆的情況，是說過邊疆常遭外族來犯，恐年關不得太平，他們要做好隨時待命的準備。

  後來老皇帝大行時，他父親的來信，倒是說邊疆又得了太平，暫時不會有要戰役的衝突。

  他以為這個年，能在都城裡過，可是事情還是來的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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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很早之前，顧昭曾對他說過，『年關後恐有一場戰役』的話，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

  顧昭頓住手裡的女工，看著說話的穆嚴，表情嚴肅。

  「邊關有變？」

  「嗯，齊國屢屢在交界處挑釁，近月來更是越過兩國界線，突襲邊界的守城士兵，在城裡進行偷盜和傷人。」

  作為守渝州的左副將，穆燕翼親自一路策馬回都，將邊疆送至渝州這個必經之地的信件，八百里加急，馬不停蹄的送回攏都天子手裡。

  昨日夜裡，他看著另一封他父親的來信，上面寫著——若皇帝陛下要戰，穆家自請掛帥，守護好大梁黎民百姓。

  那信中字跡潦草，能看出事情的緊急，和他父親在離邊疆稍遠的隋城裡，又不能輕易率兵去到邊疆，干著急和對邊界百姓的擔憂心情。

  他連夜換上宮服，將信件都呈了上去，現在等著皇帝的決斷。

  但是對於決斷的結果，他心裡也有數。

  齊國對於梁國的窺視，不是一時半會。

  原先老皇帝還在位時，梁國一切穩定發展，齊國不敢輕易冒犯，頂多也是做一些積憤的事情。

  但是從老皇帝倒下後，齊國似乎看到了機會。

  在梁國的皇帝未坐穩大殿上的寶座，恐內患，自顧不暇時。

  齊國狼子野心，終於按捺不住了，挑釁的事情越來越多。

  顧昭聽到穆嚴的這一段話，一怔。

  前世關於穆氏一族，在年關後的那場戰役里，悲慘的結局，猶在眼前。

  這一世，與齊國的戰役，還是來了。

  她問道：「穆大將軍還是要自請掛帥嗎？」

  穆嚴點頭，不解顧昭怎麼知道他父親的決定。

  「邊疆外族來犯，父親他憂國憂民，看不得百姓受苦。」

  顧昭知道，穆家的兒郎，個個都是英雄的人物。

  這等害民亂國的事情，他們肯定會首當其衝，若說邊疆百姓遭受戰亂，他們還能在營中，舉起杯圍著篝火，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皇帝他知道了嗎？他是怎麼決定的？」

  國家有難，穆家自請掛帥出征，想來新帝也不會，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多半還是會同意下來。

  只是不同於前世，蕭崇當時的心裡，還藏著其他陰暗的主意。

  所以借著同齊國一戰，命了蕭禹這個王爺，去做了軍前監軍。

  因為蕭禹的軍前御令，和他的剛愎自用，生生將穆家軍三萬兵將，悉數命喪在與齊國的這場戰役中。

  而這世，所幸的是蕭暻登了位，穆家雖說還是同樣的，要自請出征，但蕭暻只要沒了同蕭崇一樣的心思，以穆家將士們的用兵能力，還是能讓人稍微寬心。

  顧昭的心裡比起最開先，見到穆嚴後，想到他年關戰役的結局，現在的心態也變化了一些。

  「昨夜已經呈了信件，等著今日皇帝的定奪。」

  顧昭又想起，前世的監軍是蕭禹，如今他還是新婚的第二天，蕭暻應該不會再去命他，臉色更是明朗了少許。

  「我想，這場戰役你們能順利拿下的。」

  她嘴上也寬慰著穆嚴。

  穆嚴揚了揚唇，一向清冷的的神色。

  可能是因為屋裡的碳，燒的太過熱的緣故，此刻像融了的寒冰，化成春水一樣，溫潤如玉。

  他很是珍惜與顧昭在一起的時光，想起上次回來，顧昭同她說的夢境裡的結果。

  雖然心裡會有點隱憂，可還是沒放在面上。

  王邢急匆匆的從院外，連路喊來：「將軍，皇上聖旨已下，命您領渝州的兵士，速同穆大帥一起趕往邊疆應戰。」

  兩人在屋裡聽到王邢的話時，互相看了一眼，顧昭望著氣喘吁吁跑來的人。

  還是問道：「皇上聖旨中可有說，軍前監軍是誰？」

  王邢稍稍緩了一口氣，才道：「是信王。」

  只這三字，叫顧昭整個人都為之僵硬。

  手裡的針扎在指尖，冒出了血，才回過神。

  皇帝蕭暻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為何要派與他奪嫡的信王蕭崇出征？

  蕭崇在接下來的戰役中，角色會與前世的譽王蕭禹相似嗎？

  那穆嚴的這場戰役，會安全歸來嗎？

  剛剛才輕鬆了一些的心頭，因為監軍之人，與他們兩人均結過不虞。

  且這人還是前世，導致穆家軍魂斷他鄉的真正幕後之人。

  這讓顧昭變的又惆悵惴恐。

  她呆坐在那裡，眉頭鎖的很緊，面上沒了明朗，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聽到蕭崇是監軍，穆嚴一時也猜不透皇帝的想法，令他意外同時，他站起身。

  同顧昭說道：「昭昭，那我先回去準備了，就在此同你告別。」

  穆嚴的聲音剛落下，顧昭還沒來的及回應。

  那兩人已經疾步離去。

  看著紫色的身影，消失在院裡，站在門邊的顧昭，心裡一陣空落。

  像是有什麼東西，也隨著那個背影一同被帶走了一樣，讓她一陣恍惚。

  「穆嚴！」

  她捏著手裡未完工的荷包，久久地失神。

  「小姐，門口冷，您進去吧！」

  海棠才端著羹湯進了院，見著顧昭像個提線娃娃，在門口目睜，她望了眼屋裡走了的人，在一邊輕輕的喚著。

  被喚回心神，顧昭看著手裡的荷包，緊了緊。

  「海棠在我沒出來前，不要讓人來打擾我，包括我的母親和哥哥」。

  海棠木訥的點頭，她不知道，顧昭要將她自己關在屋裡做什麼，於是就算櫻丹要進去給顧昭撥碳爐，她都將人擋在了外面。

  這門一合上，就是小兩個時辰，在開門時，顧昭出來連忙喚著先篙。

  「穆家軍可已出發？」

  「送軍出城的軍號，剛響過。」

  「你速去牽馬，我要去追一下穆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