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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愛不離

2024-09-02 20:23:38 作者: 阿長

  愛讓人患得患失。

  李星儀想,是不是自己剛剛過於扭捏,沒有照顧到他的感受,是不是那個字吐得不夠清晰,讓他傷神了,才會在午夜時分離開自己。

  她有些害怕地起身,不顧身上還有些酸脹,胡亂抓起床頭置著的一件衣裳套進去,跌跌撞撞地下床去尋他。

  她走到檐下,見松竹林深處的燈已然黯得有些瞧不清楚。

  「靈鑒…」

  「靈鑒…」

  有風自竹林深處傳來,李星儀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小屋前的池塘里突然嘩啦一聲,他從水裡鑽了出來,背著粼粼水光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李星儀跑過去,蹲跪在水塘邊看著他。

  

  「我身上有汗,想來洗一洗。」蕭瑧看著她道,「我怕吵醒你…怎麼不再多睡會兒?」

  李星儀幽幽地看著他,說:「我當你走了。」

  她說這話時帶著哀怨,看得蕭瑧心裡莫名地難受。

  他出了水,拿起放在一邊的衣裳匆匆地遮掩了下半身,伸手將她摟進懷裡。

  「你在這兒,我怎會走?」他嘆道,「我可不像你一樣沒心沒肺。」

  這個時候還知道翻從前的舊帳,李星儀覺得好笑,又覺得放心了,靠在他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

  蕭瑧心疼她,說:「地上涼,別蹲著。」

  李星儀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下,小聲說:「還有點兒疼。」

  何止疼,簡直就是遭了大罪,走路都不穩。怪不得太子妃產子時虛弱成那個樣子。人都是血肉之軀,哪裡經得起長時間的折磨,又何況是那樣嬌嫩的地方。無論什麼時候,女人都里里外外地遭罪。

  再悄悄覷他,好像跟從前不一樣了。人還是那個人,卻像是愈發挺拔穩重了似的,看得她心跳加快。

  「床頭有藥,待會兒回去給你上。」蕭瑧輕輕拍著她,說,「這會兒你清醒了,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李星儀好奇地問。

  蕭瑧嚴肅地扳過她的臉,「你還沒說清楚,你愛不愛我?」

  虧她還覺得他穩重些了,沒想到這半天還在琢磨這個——一個字兒罷了,竟叫他糾結這半天。

  「愛呀。」她笑著說。

  蕭瑧這才高興了——他原本就是小心眼兒的人,若是得不到吐字清晰的一個答案,能叫他一整晚都睡不好。

  他踩著木屐站起身,又將李星儀抱起來。

  「走路疼就不用走。」他說,「我抱著你走。」

  路沒多遠,幾步的事兒,他手上有些濕滑,卻仍是抱得穩穩的。

  李星儀靠在他懷中,感嘆道:「有一次我見你從水裡鑽出來,像只漂亮的水鬼。那夜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你真變成了精怪來纏我…」

  蕭瑧吻了一下她的發頂。

  「你既愛我,我便同你說兩件事。」他輕聲道,「第一件事,便是那次我下水,實則是水裡藏了東西——便是岳父曾經鑄造過的石像。我騙你說還在馮府,實則是在水底。」

  他實誠,李星儀是不怨他的。去馮府有多層打算,他的,她的,都有。如今倆人已成了夫妻,她自然不會計較。

  她的頭貼在他肩上,問:「還有一件事呢?」

  蕭瑧動作溫柔地將她放在床上,親了親她的額頭。

  「還有一件,便是我也愛你。」

  從前是「鍾意」,現在是「愛」,李星儀尚且分不清這兩個詞兒到底有何區別。

  她估摸著應當差不太多。

  蕭瑧拿汗巾擦乾淨了身子,坐在窗邊擦頭髮。

  他的身子很耐看,潔白如玉,筋骨結實,既不粗獷,又不顯得娘氣,實打實的嬌養出來的人,這點兒讓李星儀有些自慚形穢。

  可她也沒瞧見過他看著她的脊背出神發痴的模樣——愛這種東西,若是彼此間都有,哪怕是背上起了個瘡,那都能成點綴。

  見他晾著頭髮就要上床,李星儀忙起身,「我幫你擦。」

  她接過汗巾,溫柔地將他的頭髮攏成一束,用巾子纏起來慢慢地絞。

  「你怎麼不會照顧自己?」她埋怨地說,「這樣好的頭髮,哪能那樣狠搓?」

  蕭瑧嗯了一聲,看著她笑,「那以後有勞夫人。」

  李星儀抿了抿唇,給他擦了個半干,又換了一條巾子。最後擦乾淨了,倆人並排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又摟在一處。

  「你剛說起那第一件事,我突然也想起一件事。」李星儀突然道,「從前爹說過一句話,我不知道跟佛像有沒有關係。」

  「什麼話?」蕭瑧問。

  李星儀想了想,道:「爹曾去過天竺,不過沒有帶上我。那時我鬧著想要去,爹說元京也一樣能見到佛祖,還說『跨過山海,便見真佛』,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蕭瑧沒放在心上,閉著眼說:「岳父應是怕你不老實會跟著他去,說些話來哄騙你。」

  「爹從不騙我的。」李星儀噘嘴。

  「好,好。元京有,咱們日後一起找。」蕭瑧笑著說。

  鬧騰到半夜,倆人都有些困了,便如此相擁著沉沉睡去。

  這一覺,算是李星儀睡得最踏實的一覺了。

  她這一覺睡到了自然醒,再睜眼時已是天光大亮。

  李星儀直起身子,見蕭瑧正背對著她坐在窗邊寫寫畫畫。

  聽到背後的動靜,蕭瑧轉過頭來,面色竟有些沉重。

  李星儀見他臉色不好,下床問:「怎麼了?」

  蕭瑧沒說話,起身將她帶到窗前。

  窗前的桌案上有一張紙,上頭的筆墨未乾,寫著一行飄逸俊秀的字,上書:「十二年正月十五,於青州鑿石兩千斤,耗資十萬九千二百兩,付訖。」

  李星儀有些沒懂,「這是什麼?」

  蕭瑧緩緩道:「還記得我昨夜所說水塘底的那截石臂麼?上面刻的是梵文。不知為何,今早我總想著將這些字譯來。起先還以為是什麼經文,沒想到譯來竟是一條帳。」

  李星儀愣了一下,問:「你為何會梵文?」

  「納迦舊皇族有位小公主流落民間,我曾派人將她接回。我打亂了上面的這些字讓她幫忙認出。」蕭瑧又道,「倘若這些為真,那麼剩下的石像上怕是刻有更多帳目往來。」

  「也就是說…」李星儀的聲音微顫,「當年污衊我爹貪污的那二百萬兩極有可能是記在佛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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