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三分夢

  不過，這樣倒也好，起碼蕭瑧看起來比之前有人情味兒了。

  可這樣的人倒也好對付，使勁兒說好話捧著，待他覺得自己重要些了，便能解了。

  「哪裡是你事多，是我自己總愛胡思亂想。」李星儀半垂首，將頭抵在他胸前，慢慢地說，「雖說同你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十分之一也未滿，但不在你身邊的九分時，卻有六分在惦念你。」

  這樣的情話很難不讓蕭瑧心動。

  然而下一刻他卻再次逼問：「還有三分？」

  李星儀一把推開他，卻是絲毫未動。

  她氣急：「人不要睡覺的嗎？」

  蕭瑧又道：「但是可以做夢。」

  李星儀索性放棄同他糾纏，丟下一句「我去瞧瞧老太太」，轉身落荒而逃。

  

  老太太在嘗青陽烤的魚，不過他們這趟出來並沒有備什麼佐料，烤魚也吃著沒有什麼滋味。

  見她來，老太太將手中的魚還給青陽，「小伙子烤得很難吃啊。」

  青陽：「…太夫人教訓得是。」

  「您上了年紀，不能亂吃東西。」李星儀道，「萬一吃壞了肚子可怎麼辦？」

  老太太道：「若是吃壞了肚子便去太醫署瞧瞧，順便打聽打聽太子妃何時能誕下皇孫，好將賀禮送去。」

  蕭瑧也走了過來，示意青陽同他離開。

  李星儀將眼神收回來，才發現老太太正巧看著她。

  「您看我做什麼？」她問。

  老太太笑道：「看我們寶寶的眼神黏在誰身上。」

  李星儀的臉再紅二分。

  「那我不瞧了行不行？」她嗔道。

  老太太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又問：「馮雪擁走了？」

  李星儀點頭：「駙馬大人離開時沒有同人說，偶然見到我們。之前我常受他照顧，便去送了一程。」

  老太太想了想，又問：「城門前的幾個粥棚，也是他設下的吧？」

  李星儀笑著說是：「不然大人怎會這樣受歡迎呢？他這次走得雖隱秘，可剛剛卻有好些人知道了，出城就為了來送他。可見大人頗得民心。」

  「馮雪擁…」老太太嘆了口氣，卻沒有再說什麼。

  料想老太太定是想起從前往事，李星儀沒敢問——她知道上了年紀的人有時糊塗，然而他們這些年歲卻不是白過的，看人一瞧一個準兒。她已經給相府添了不少的麻煩，不能再問老太太關於任何父親的事，更不能讓老太太知道她是慕雲歸的女兒。

  蕭瑧看著李星儀與凌太夫人聊天甚歡的模樣，收回了視線，又問青陽：「馮公主還在京內？」

  「馮公主的確沒有離開。」青陽肯定地道，「馮駙馬此行帶走十二輛馬車，車內裝的財物細軟沒有一樣是馮公主的。而馮公主如今仍在馮府，侍奉在前的是我們的人，還有寄居在馮府的那位胡夫人。」

  蕭瑧看向馮駙馬離去的大道，眼神黯了下來。

  「馮雪擁不能出京畿。」他道。

  青陽跟了蕭瑧許久，自然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若是被星儀小姐知道…」青陽猶豫了一下。

  馮駙馬曾對李星儀多次出手相助，她定然不希望他有事。

  「前些時日連綿大雪覆蓋京畿周遭群山，如今正是化雪之時。」蕭瑧漠然地看著他，「山體滑坡，山路濕滑，死人再正常不過，與孤又有何干？」

  青陽霎時便懂了他的意思，拱手道：「臣下明白。」

  蕭瑧十分滿意，又聽李星儀在遠處喚他，再回首時仍是溫潤纏綿的模樣。

  他走到李星儀身邊，看她指著樹道：「燕王殿下爬上去了，你快攔著他！」

  蕭瑧抬頭一看，見蕭純果然上了樹，已經攀到了一丈高的地方。

  「這孩子！」凌太夫人也跟著著急，「一個紙鳶罷了，怎麼這樣著急？唉喲…快叫他下來！跟他說，我給他買十個！」

  蕭瑧慢悠悠地來到樹下，看李星儀與裴澄練一起勸說他下來。

  無奈蕭純就跟沒聽見似的，越爬越高。

  直到爬上約兩丈高處時，他腳底下踩著的樹枝「噼啪」一聲斷了，整個人摔了下來。

  「小王叔！」裴澄練喊了一聲便衝過去。

  李星儀也奔過去。

  蕭純仰面朝天，臉色有些發白，見她們過來，蹙眉摸著右腳踝搖頭。

  裴澄練伸手一碰，他便「嘶」地倒吸一口氣，像是十分痛苦的樣子。

  「別再是摔斷了腿。」蕭瑧走過來看了看，又將青陽招了過來。

  青陽伸手一探，又捏了捏蕭純的腳踝，面色凝重地道：「骨頭折了，還是趕緊回宮看看吧。」

  裴澄練聽了，嚇得愣在當場。

  「都怪我不好…」她抹著淚道，「我早聽你的就好了…這時候風不大，偏要放著玩兒，這才掛了樹的…都是我害了你…」

  蕭純坐起身子，剛抬了抬手，便聽蕭瑧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青陽與蕭瑧將蕭純抬上了車，裴澄練眼巴巴地跟在一邊著急。

  幸而車內足夠寬大，蕭純便是躺著，其餘人也能進來坐。

  裴澄練一路上哭哭啼啼的，一直在自責。而開始十分擔憂的李星儀在看到蕭瑧的表情後，便沒有那樣擔心了。

  先將裴澄練送走了，再將李星儀和老太太送回相府，最後在老太太疑惑的目光下，蕭純坐起了身子沖她們擺手道別。

  「摔折了腿，怎麼還能這樣動彈呢？」老太太琢磨不透，「這年頭的年輕人身子骨都這樣好？」

  李星儀扯了扯嘴角，道：「叔侄倆加起來一千個心眼兒，約摸又在想什麼法子合起伙兒來騙人，也就澄練傻，才上了他們當。」邊說邊帶老太太回院子。

  老太太半信半疑地點著頭，同她一道回去。

  李星儀忽然想起老太太說的話，又問：「醫丞曾說，太子妃這胎約摸是雙生，可皇后如今也即將臨盆，婆婆為何只問起太子妃，卻不問皇后呢？」

  老太太道：「婆婆早前見過，哪怕是雙生顯懷，也該是太子妃肚子裡頭的先出世才對。三兒的還早著呢…」

  李星儀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她是個姑娘家，也不好總追著問這些，便沒有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