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夢醒時

  李星儀悄摸地回了家，沒敢驚動任何人。

  只是府內無所事事的胡同串子又竄了出來。

  「小姐。」北北盯著她道，「您最近不對勁兒。」

  李星儀險些被他嚇著。

  「你不要突然竄出來。」她拍著胸脯道。

  北北嘴上說好，看了看她又問：「您去見誰了？」

  李星儀一口氣提了上來，說：「問這做什麼？」

  北北左顧右盼了一番，道：「相爺就在前廳，小姐去的時候可要小心，我剛說您去找裴家的二小姐了。」

  李星儀一怔，隨即道了聲謝。

  「嘻嘻，不用謝。」北北道，「我就喜歡同相爺對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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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星儀來了前廳，見這兩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凌相果然在，正同老太太說話。

  「…你這兩日也不回家，都去哪兒了？」老太太不高興了，「你上有老下有小，還顧不顧這個家了？」

  凌相唯唯諾諾地應著，見李星儀來，拼命朝她遞眼色。

  老太太見著孫女，臉也沒那麼長了，伸手招呼她：「寶寶，過來坐。」

  李星儀坐在她旁邊，習慣性地伸出一隻手放到老太太手心。

  老太太摸著孫女熱乎乎的小手，轉頭又開始罵兒子：「如今宮裡頭天大的事不過是產子——那是太醫署忙活的，你殷勤個什麼勁兒？生了公主皇孫的，還能喚你一聲爹不成？你若是有本事，怎麼不替寶寶尋個十全夫婿回來？日後寶寶的兒女還能管你叫聲外祖！」

  李星儀瞬間頭大——她心裡可有人，她可不想嫁給別人。

  只見凌相半垂著頭，哀哀道是，又說：「太醫署看過，說皇后那邊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太子妃瞧著厲害，身子沉得很，怕是要提前，太子殿下放心不下。馮雪擁卸了擔子，前朝事情變多，陛下亦是焦頭爛額，這才喚兒子進宮作陪…」

  老太太聽後面色總算緩和一些，噘著嘴說：「馮雪擁啊…他走他的，干你什麼事？！他不是有個兒子已經入了朝？」

  凌相道是：「說來倒也稀奇，原以為馮翊是個紈絝，沒想到他認真起來，學東西倒是快。如今二曹內部倒是對他讚不絕口。想是自馮公主出事之後，他便懂事了吧…」

  李星儀沒吭聲。

  馮翊一直很聰明，只是之前馮公主過於寵溺他，瞧著才像個紈絝。

  但她不認為馮公主出事之後，馮翊的改變是好事——倘若馮公主好好的，他變成這樣還好。可就憑馮公主如今的模樣，任她如何想也只會覺得馮翊的上進大有問題。

  他應是恨著誰的吧，這世間除了愛與恨，再沒有其它什麼原因能使一個人快速成長的。

  老太太捏著李星儀的手，不滿地道：「好好的，提起馮雪擁那家子做什麼？寶寶的事兒你上心些，日後哪天若是娘不在了，她還要靠著你這個爹吶…」

  李星儀一愣，站起身就要說話。

  還沒等她開口，凌相這邊便已經跪下了。

  「娘啊…娘…」他哭喪著臉道，「兒子不對，您別說這種話啊…兒子陪著您吶…」

  「呸呸呸！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李星儀指著地面道，「吐口水！」

  老太太呸了兩聲，李星儀踩了去，這才放下了心。

  「你起來吧，娘不過隨便說說，瞧給你嚇得。」老太太又讓兒子起了，「不過，寶寶的事兒你得記著啊。」

  凌相起身，應道：「有好的，兒子怎能不留心？不說別的，這兩日便有不少大臣沖兒子打聽寶寶。若不是想讓她多陪賠您，兒子早便將人的畫像帶回來了——由著她挑便是，看得順眼就留下，看不順眼的都送回去。留下的人站成一排，再緊著她相看…」

  「怎麼跟看牲口似的，還站一排挑呢？」老太太笑罵道，「朝里那幾位，要麼模樣差了些，要麼個頭差了些。模樣好個頭高的，要麼便不是閥閱…」

  凌相想了想，又道：「模樣好，個頭還要高，出身又好的便只有小淮陽君了…」

  「不成！」老太太的臉拉了下來，「剛說了他，哪怕上進了也不成——咱們家的姑娘怎能與人做妾？！」

  凌相點頭說是，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突然瞪大了眼睛。

  「其實…」凌相道，「這宗室倒有不少好親。他們蕭家人都是好模好樣，又清一色的大高個兒，出身就更不必說。寶寶雖是我養女，可若真計較，京中除了裴公家那二位，咱們自也配得起。只是宗室裡頭適齡的少，還未成親的便只有…」

  李星儀屏息凝神，手指都快將袖子摳破了。

  老太太笑了：「燕王娘見過，瞧著就挺好。」

  凌相的下巴先著了地，李星儀也一臉不敢置信地望著老太太。

  老太太卻是向李星儀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安心。

  「這…這…這怎麼行？！」凌相面色為難地道，「且不說燕王妃才下葬幾日？頭七才過了罷！燕王瞧著雖不錯，可到底口不能言啊…不成！娘，這門親事絕對不成！」

  李星儀瞬間便明白過來——一招以退為進！老太太果然是老太太！

  老太太又問：「那還有人嗎？」

  凌相無奈道：「定王殿下倒尚未娶親，不過據說他在邊關時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位西域王室公主，有求親之意，怕是也不成了…」

  老太太嗯了一聲，又問：「不是還有位三王？」

  凌相正欲點頭，這才發覺自己著了母親的道。

  「簡王…」凌相堅決搖頭，「不成，蕭瑧絕對不成！」

  他說著又看向李星儀，見她正巧也看過來，一臉的錯愕，不像是同老太太提前商議好的。

  凌太夫人不高興了：「為何？」

  「三王同太子與定王不同。」凌相面色複雜地道，「三王有野心，若是日後真的…皇后能護他一時，但他若借著徐州之事向太子發難，只怕陛下不會再手下留情了。若寶寶嫁給他，他成事尚且算是逃過一劫，若不成事，便要受他連累…所以誰都可以，唯獨三王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