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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笑生

2024-09-02 20:21:09 作者: 阿長

  李星儀已經聽了好一會兒的牆角,自然知道她要說的是馮公主之事。

  她走到老太太身邊,朝凌相拜了拜,那聲「父親」依然是喊不出口。

  凌相也不在意,「嗯」了一聲,算是見過了。

  凌太夫人抓著李星儀的一隻手,說:「寶寶可還記得馮公主那惡婦?」

  李星儀看了看凌相,未料到老太太竟然對馮公主如此深惡痛絕,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記得…」她硬著頭皮道,「從前見過馮公主的。」

  她說得雲淡風輕,老太太卻是不樂意。

  「那個惡婦,我早便看她不順眼了!」她癟著嘴角道,「你不記得,我可記得,先前便是她想要你做她的兒媳,後來又不願意了,對不對?」

  哪壺不開提哪壺,李星儀頭皮都麻了,只能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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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公主那惡婦,後來還欺負你,帶著另一個同你長得一樣的姑娘進了宮,將你趕走的對不對?」老太太頗有些義憤填膺的味道,「她討厭寶寶,不想寶寶嫁給她那不成器的兒子…可她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我們寶寶就非要嫁去馮家?」

  李星儀想說,那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已經嫁給馮翊了。可瞧著老太太說得起勁兒,便沒打斷她。

  「…報應,都是報應!」老太太越說越激動,「她當年那樣做,就該想到早晚有一日會食此惡果!」

  凌相給李星儀使了個眼色,李星儀忙去倒了杯茶端來。

  老太太喝了茶,氣息總算平復了些,閉著眼說:「唉喲…氣得我頭疼喲…今日可算痛快了…」

  凌相將她放平了,站起身說:「過去的事兒也算了了,人也到您跟前,娘就不要再想別的,安心過日子便是。」

  凌太夫人一睜眼,瞪著他說:「不成,我還有心事吶!」

  「您說您,還有什麼事可煩的?」凌相也跟著頭疼起來。

  凌太夫人看著站在一邊的李星儀,慢慢道:「裴公的孫女們都要嫁出去了,我們寶寶也得擇個佳婿才是。」

  李星儀心頭一慌,連聲說:「我不想嫁人…我想留在祖母身邊!」

  這老太太,怎麼突然就提起這事兒了呢?

  哪知凌相卻笑了。

  「裴家的風水,約摸都到皇后一個人頭上了。」他道,「裴公那位大孫女,嫁人後又和離,至今未再醮;小的那個本定下了簡王,就在這月二十六完婚,可簡王入獄之後此事便擱下。現在簡王被放出來之後,卻又跪去顯陽殿,言明自己要拒婚。陛下氣得將他好一頓打,若非皇后護著,怕是半條命都要折進去。」

  李星儀見過蕭瑧背上的新傷,心口又抽了一下。

  她沒想到,他居然為了拒婚做到這個份兒上。

  「噯?拒婚?」凌太夫人有些不敢置信,「這婚事應是他們起小便定下的,他真拒了?可有說是什麼緣由?」

  凌相搖頭:「若知道緣由,又何必挨這頓打?當時兒子便在朱雀門,裡頭揮了幾下鞭都聽得清清楚楚。簡王瞧著細皮嫩肉,倒也是條漢子,捱了那麼多下,愣是一聲也不吭…」

  李星儀有些聽不下去了。

  他本不用做到這份上的,可自己說過難以面對裴澄練,也不會做妾,他才會抗婚——如若真是為了自己,那她便覺得要命了。

  這世上能有幾個人願意尊重她的意志的?如今他算是排在第一位了。

  李星儀開始後悔,為什麼走的時候手甩得那樣快,沒能拉著他再說會兒話。

  睜開眼是別人,一閉眼全是他了——這種滋味實在難說,心裡頭像抹了蜜後放入蜂巢,又甜又扎得慌。

  凌相還不知簡王為何突然發瘋抗婚,剛說罷,凌太夫人卻惦記上了。

  「我見過靈鑒那孩子,好模好樣,瞧著還正派。」她道,「裴公那小瘋丫頭也不錯,只可惜她玩心太重,倆人若真成了親,不能說是一段壞姻緣,卻也好不到哪裡去。表兄妹雖親,可到底這些年都沒什麼感情,婚後也不一定能過好。他既堅持抗婚,定是有自己中意的,這一次三兒做得對。」

  皇后偏寵蕭瑧,李星儀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只是如今的她除卻情意之外,對蕭瑧又多了分敬重。

  敬重他的勇氣和擔當。

  -

  抗婚這件事兒,不到半日便傳到了燕國公府。

  燕國公聽後長長地嘆了口氣,還未想好以什麼樣的姿態進宮,便聽下人報說簡王殿下已經登門。

  這是負荊請罪來了。

  燕國公揮了揮手:「將人請進來。」

  雖是來請罪,蕭瑧卻並未負荊,倒也不曾空手,命青陽呈上一份禮單。

  禮單中有田有地有空白。

  燕國公眯了眯眼,道:「殿下這是…」

  蕭瑧倒也不含糊,對他一拜到底。

  「舅舅丁憂六年,六年變化萬千,舅舅再回朝怕是會有阻力。」他道,「朝中無人,陛下、二哥仍需舅舅相助。靈鑒不才,只能許諾舅舅所坐的那個位置空出來,待您回來後,您的依然是您的。」

  世人無人不嚮往權勢,燕國公亦不例外。

  就算他不是,也要為兩個女兒考慮。而只要權勢在手,橫波與澄練二人便是一輩子不嫁人,別人也不會瞧不起她們。

  天子素來多疑,蕭瑧的這份禮的的確確送到了他的心坎兒上。

  「既如此,那臣也不推拒。」燕國公收下後卻又道,「澄練自小便喜歡殿下,出了這樣的事,她難免傷心…殿下還是親自去同她說罷。」

  蕭瑧笑了笑:「不見得。」說罷便離開前廳,去後院尋裴澄練。

  燕國公不知他那句「不見得」是什麼意思,卻也沒有多考慮。只當自己女兒想一出是一出——先前她不是鬧著不想嫁麼,如今也算是遂了她的意了。

  而此刻的裴澄練,不僅不傷心,簡直高興得打滾。

  「今兒一定是個好日子!」裴澄練四處地翻箱倒櫃。

  找了半天,才找出了一根香來。可惜她不信什麼神佛,連只拜佛的香爐都沒有。

  可為了虔誠起見,她還是將燃香的爐子翻了出來,打開蓋兒插了進去,嗆得要鼻子都冒煙。

  「咳…咳咳…」裴澄練跪地朝香爐磕了幾個頭,「信女今日第一回信,原來只要心裡說『老天爺幫幫我』,您便真的幫我來了。雖說不知道您是誰,但我還是要磕幾個頭給您。如果老天爺您再開回眼,保佑我嫁給他吧!我日後定然天天插一百根香供奉您…」

  蕭瑧站在門口看了半天,心道自己幸而不用娶這神神叨叨的表妹。

  這頓打挨得實在太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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