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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白日夢

2024-09-02 20:20:58 作者: 阿長

  蕭瑧是見不得她哭的。

  勸也不知如何勸,索性抬手將她下巴托起來。

  夜裡和白日不同,夜裡什麼都看不清,感官被放大到極致,所以說感覺身處神霄之上。

  白日裡卻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光潔的臉,小巧的鼻頭,濕潤的眼睛,嫣紅而豐潤的嘴唇…皮膚在慢慢變紅,是瑩潤的粉紅。

  而在李星儀眼中,又何嘗不是一樣呢?

  也不知為何,明明什麼都沒說,卻總好像知道彼此心意似的。自昨夜之後,總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更膚淺、愛幻想,從前他在腦中不過占據小小一方,現在卻已過半。

  坐時想,走時想,用膳時想,睡前也想,入夢亦想。

  想的不僅是他這個人,還有二人耳鬢廝磨時的感覺。

  他覆下來時,李星儀只看到他那極為認真的神情,甚至還蹙著眉,好像他正在處理政務,而自己則是一個極為棘手的大難題。

  

  白日與夜晚果然不同。

  乾坤之下,二人變得自持。可畢竟是少年情人,如同飢餓了數天的人只能用小盅飲食,這份自持之下反倒激起更為強烈的渴求,讓原本淺嘗輒止的親吻變為綿長的細細啃噬。

  不知過了多久,唇齒才依依不捨地分離。

  「心疼些好。」蕭瑧閉著眼睛貼著她的臉道,「若能日日如此,待會兒回去便不敷藥,見著你便扯開讓你瞧上一眼,又能一親芳澤。」

  李星儀勾著他的頸,不敢觸碰他的脊背,含著淚說:「這樣不划算,還是好生養養。日後見著殿下,想親就親便是,不要用苦肉計了。」

  「你倒是大方。」蕭瑧挑眉,「我原以為還要費些功夫,沒想到…」話說出口,又覺得輕佻了,便又道,「希望你只是待我一人如此。」

  李星儀知道,她與馮翊仍然是蕭瑧的一塊心病。不過他太驕傲,絕對不會問出口罷了。

  「從始至終,我也只待殿下如此。」她嘆了一口氣道,「殿下又是如何看我的?」

  少年人對待情事,也總抱著懷疑之心,懷疑對方情意作假,懷疑自己的懷疑。

  裴澄練說他想娶慕雲歸之女,而她並不知道他為什麼執著於這個身份。

  「我看你,自然因為你是你。」蕭瑧道,「天底下這樣多的人,你卻來到我跟前。若是連眼前人都不珍惜,又如何能護佑天下人?」

  這個回答並沒有讓李星儀完全滿意,卻也知道這就是他能給出的答案。

  倘若他不是這樣的人,那他們今日也不會如此。正因為有這樣多的巧合,讓兩個都有缺點的人碰上了,才成就今日的緣分。

  李星儀高興地貼了貼他的臉,一個沒注意,倆人便東倒西歪地滾到一起。

  蕭瑧伸手護著她,自己帶傷的背卻先著了地,痛得他臉色都都變了。

  「殿下?」李星儀骨碌一下從他懷裡爬起,又要去看他傷勢。

  蕭瑧翻了個身,將她的手捉住。

  「不用管,等回去了再收拾。」他側躺著說,「凌相防我防得緊,見你一次不易,陪我多待會兒。」

  李星儀聽了他的話,也跟著一起躺下。手指被他輕輕捏著,最後交錯攏到一起。

  青陽好一會兒未聽見動靜,出於對主人的安全顧慮,輕輕喚了聲「殿下」。

  裡頭兩個人都沒吭聲,青陽擔心出了什麼事兒,鬥著膽打開了車門。

  外間還帶著初春化雪的寒意,而車內暖意融融。淡金色的軟墊上,兩人執手相依而臥,睡得正沉。

  蕭瑧常常失眠,白晝入睡更是難得。青陽沒敢驚動他們,輕手輕腳地關了車門後守在一旁。

  -

  詔書雖已擬好,但仍要等到朝會之後才能正式下達對馮公主的處置之令。

  老臣中有同馮駙馬交好的,忙派心腹來馮府通氣。

  在聽說此事之後,馮公主險些暈了過去。

  馮翊卻以為自己聽錯了。

  「流放?!」他反問道,「流放誰?你們再說一遍?!」

  來人對馮駙馬拱手:「昨夜簡王求見陛下,陳公主十大罪,凌相等人皆在場。證據確鑿,無可指摘。且…」來人看了馮駙馬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馮公主緩過了勁兒,尖聲大喊道:「進宮…我要進宮!」

  馮駙馬面色凝重,沒有理會馮公主的的咆哮,只是對來人道:「事已至此,已不用再避諱什麼,有什麼話不妨直說,興許還有迴旋的餘地。」

  來人拱手垂頭,像是在心底糾結了好一陣兒。

  「除卻簡王所陳罪狀之外,太醫署內的趙醫丞也去了太極殿。」來人全然不敢抬頭看馮公主,一鼓作氣地說了下去,「趙醫丞說自己曾目睹公主竊取國丈養女裴成璧脈案,以致其次年病亡…」

  廳內突然變得安靜,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馮翊不知其中事,不解地問:「裴成璧?這個人不是死了快二十年?同我母親又有什麼關係?你不要血口…」

  「差羽。」

  馮駙馬放下茶杯,對馮翊和來人道:「你們都…出去罷。」

  來人如獲大赦,拜了一拜後便離開了馮府。

  馮翊本不願離開,卻想起簡王蕭瑧。

  「好,我先去找三哥。」他丟下這句話後,也離開了家中。

  待馮翊走後,馮駙馬這才開了口。

  「成璧的脈案丟了許久都未尋到。」馮駙馬輕聲道,「如若不是因為這件事,她也不會突然嘔血暈厥,裴公更不會拒了我的提親,轉而允她嫁給羨生。」

  馮公主看了他兩眼,故作鎮定道:「她那病,本就是從胎裡帶來的痼疾沉疴,多少有名望的醫丞都說她活不過十五的?向天借來的壽,不過是再還給老天爺罷了。」

  「我只問你一句話。」馮駙馬似乎已耗盡了耐心,「成璧的脈案,是你偷的?」

  馮公主顧左右而言他:「這件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是不是你偷的?」

  馮公主挺直了腰杆,道:「是。」

  下一秒,馮駙馬手邊的茶杯便摔到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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