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喪百誠
2024-08-31 22:12:01
作者: 阿長
李星儀本以為太子蕭琰也會問她諸如此類問題。
畢竟太子同太子妃關係微妙,而自己又是太子妃的妹妹,按理來說她該是最了解姐姐的人。
若事實真如趙老所說,那麼太子同太子妃的邂逅就相當值得玩味了——據初盈說,太子遇刺後重傷,關鍵是傷了眼睛,不然也不會費盡千辛萬苦才回宮。若真按趙老的說法,倘若太子妃是個平平無奇的大家閨秀,並不會什麼醫術,那麼太子是被何人所救的?
若這一切的假設皆成真,那麼是不是可以說,當初照料太子的姑娘並非李玉鏡,而是另有其人。太子誤打誤撞之下將李玉鏡認成當初的那位姑娘,便順理成章地做了太子妃。而太子得知李玉鏡並不是那姑娘後,所以二人才有了齟齬?
這樣一來,李玉鏡為何厭惡她也說得通了——身為嫡親妹妹,自然是知曉姐姐的老底兒的。倘若直接捅出去,那麼太子妃的位置便要換人來做了。
可李星儀依然有些不懂,若太子蕭琰真的因娶錯了人而與李玉鏡不和,今日又為何問她那樣的問題?
李星儀只覺得頭大。
請記住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好在她足夠清醒,知道此時身為太子妃的親妹妹,自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就算知道青瓷是當初害了她的那個人,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費盡千辛萬苦入京是為了什麼?剛入京時幾乎就要餓死在街頭,幸而忍了下來,只是一無所獲。
如今的她已經觸碰到這帝國的最高處,更能便宜行事了。
「…丫頭…丫頭?」趙老見李星儀想得入神,伸手在她眼前揮揮手。
李星儀回過神來,堅定地點了點頭。
她必須要站在太子妃這邊。
這下輪到趙老奇怪了。
「既然太子妃通曉些醫理,想來還是雁遲他們當初看錯了人罷。」趙老又道,「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過是你來順口一問罷了。」
因她表態,太子妃這關算是暫過了。
說是「暫過」,只因為這畢竟是太子夫婦二人之間的事——倘若太子真要追究,想來李玉鏡倒是撐不了多久。
一個人哪能代替另一個人一輩子呢?就像如今的她,連她都能被李老夫人救上來,可一日見不到之前那位李二小姐的屍首,她便一日睡得不踏實。
她和趙老對坐沒有多久,初盈便在外間報說太子跟前內侍鶴儔求見。
李星儀料想是荻花要來,點頭示意讓他進來。
鶴儔帶著一張笑臉進門,見趙老也在,恭敬朝二人施禮:「二小姐、趙大人安。」
趙老蹙了蹙眉,問:「你來做什麼?」
鶴儔半躬著身子答:「太子與太子妃殿下賜了兩名侍女,命奴親自帶給二小姐看。」說罷擊掌兩下,讓外頭站著的人入內。
門外光影一動,兩個穿著白衫藍裙的侍女走了進來,不等鶴儔提醒,便跪在李星儀面前。
一位年紀大些,看上去倒是頗為穩重,另一人較小,正是荻花。
說是送倆人過來,不過是為了打個幌子——剛處置了一個宮婢,如今又要將另一個送走,若是被有心人察覺,發現兩個人都是來自東宮別苑,那麼將人選進來的太子妃便脫不了干係。
雖然不算什麼大事,可人若是謹慎,是連細節處也不能放過的。
李星儀低頭看著荻花,見她伏在自己腳下,心中是難言的酸澀滋味——別苑中的日子並不好過,二人卻算得上是關係最好的。此刻昔日故人在向自己叩首,李星儀竟有些不好受。
不受也得受,不習慣也得習慣。世事變幻無常,李星儀一朝險些身死,一朝又飛上枝頭,下一刻不知又會落到什麼樣的境地——不管日後如何,當下如履薄冰,是一刻也放鬆不得的。
她擺手示意人起來,初盈怕這倆人聽不到,道:「讓你們起來呢!」
初盈惡聲惡氣,自然也帶了些情緒——皇后賜給李二小姐的人不少,唯她一人得了青眼。眼下又要來兩個爭寵的,豈不是要給她們三分顏色看看?
宮婢之間的傾軋,李星儀是早就見識了的,自然是見怪不怪。
她不能理會這些,一來荻花是隨時可能泄她身份的危險人物,二來站在李二小姐的角度,也定然不會在乎這兩個宮婢。
荻花和另一名婢女報了名字,另一人名喚緋煙,是式乾殿老宮人。
李星儀也放鬆了些許——既是老宮人,想來也能帶帶荻花,倒是用不著自己分心了。
「太子殿下說,緋煙從前是伺候過吳修儀的,懂些手語。」鶴儔又道,「二小姐若是能跟她學上幾日,日後再回皇后娘娘的話時便能快上許多。」
緋煙再一拜。
吳修儀並非當今天子修儀,而是先帝修儀。吳修儀生有一子,便是當今天子的弟弟——燕王蕭純。緋煙之所以會手語,只因這位殿下幼時經歷過一場高熱,退熱後變成了啞巴。因此吳修儀身邊的宮人會手語倒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再看荻花,已然不同於那一日見她時控制不住地激動倉惶,甚至從頭到尾連頭都未曾抬起過,除了垂首便是叩首,想來回去後沒少被敲打過。
趙老來不過是走個過場,畢竟心病難醫,皇后於醫理是個門外漢,樣子總是要做做的——懷了孩子的人老是瞎想,他來個幾趟也算是讓皇后安心。
至於問李星儀太子妃的事,他倒沒怎麼放心上。
見天色不早,趙老告別李星儀後離開。
西閣內只剩了李星儀和三個婢女,其中兩位還是初來乍到的。
李星儀同初盈遞了個眼色,讓她將兩人帶出去。
-
申末,宮燈將將燃起之時,李星儀賞了三五道小菜給西閣諸人,又開了一壇酒,允她們小酌兩杯。
到底是年輕姑娘,酒量不勝,兩杯下去便嚼著舌頭說大話。
初盈拉著緋煙說了不少好話——緋煙是從前伺候過吳修儀的人,吳修儀一死,又進了式乾殿,怎麼說也比荻花的地位高一些。
緋煙飲了酒後頭暈,不怎麼搭理她,初盈便又來扯荻花的袖子,大著舌頭問:「新來的…我今日看到了…你…你怎麼一直在偷看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