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你有沒有後悔？

  「吵什麼吵？再吵取消此次探視。」

  獄管厲聲發出警告。

  一時誰都不再說話，唯有牆上的排風扇，發出呼呼的聲響。

  宴芷然輕笑起身，意味深長看了宴敏睿兩眼，眼神又輕飄飄從宴辭青和寒溪身上掃過。

  她毫不猶豫轉身往回走。

  拒絕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宴辭青不死心，拍著探視窗口的玻璃，不迭喊著大姐。

  獄管再次發出警告，委婉地提醒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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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溪不忍心看他這麼焦躁痛苦，雙臂抱緊他的胳膊，不停在他耳邊勸著。

  宴芷然頭也不回走到鐵門前，轉彎之際扭頭看了一眼。

  她偏頭冷笑，嘴唇開合，不知道說了句什麼，隨即仰頭大笑著消失在鐵門後。

  宴辭青腦子裡嗡嗡作響。

  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如此無助。

  小谷可憐的樣子，嬌糯糯喊爸爸的場景，不斷在他腦海里浮現。

  還有剛才宴芷然的那抹冷笑，像一根刺，深深地扎進了他心裡去。

  「你沒事吧？」寒溪擔憂地看著他。

  她的目光擔憂地盯在他緊握的拳頭上，骨節分明，青筋突兀，雙拳緊緊攥著，指節處沒有一絲血色。

  「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就是了，總不至於只剩下這一條路。」寒溪替宴辭青寬心，故作輕鬆勸他。

  宴辭青點點頭，身體逐漸放鬆下來。

  兩人相扶相攜著轉身，只見秘書趙塵走了進來，他在宴敏睿耳邊低語了兩句。

  宴敏睿神色嚴肅起來，轉頭看他們兩眼，無奈道：「公司出了點事兒，我得趕緊回去處理，你們……」

  「什麼事兒呀？」寒溪瞧出她的異常，隨口問道。

  「一條生產線出了點故障，之前出的貨，故障率有點高，客戶找上門來了。柳廠長那邊處理不了，我得過去看一下。關於設備故障，也得催著他們快著修好，否則這個月的任務就徹底泡湯了。」

  寒溪點頭，安慰道：「如果有需要，隨時找我，興許我能幫得上忙。」

  宴敏睿自然是感激的，可現如今小谷需要照顧，寒溪自顧不暇，又怎麼好意思再給她添麻煩。

  她安慰寒溪道：「這些麻煩事兒，有工程師去處理，你不用擔心。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小谷，這可是天大的事兒。」

  說完，她滿臉擔憂地看向宴辭青。

  宴辭青臉色緩和了許多，點頭道：「二姐忙你的去吧，我們自己開車回醫院。」

  宴敏睿嘆了口氣，在趙塵的催促下，急步走出了探視間。

  .

  回去的路上，宴辭青分外沉默。

  寒溪早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她嘆口氣，有些無奈，又有些放鬆道：「實不相瞞，來之前我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了。她恨咱們，自然是不願意出手相助的。不過也沒關係，這條路走不通，咱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老天爺總不至於把所有的路，都給咱們堵住，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咱們就決不能放棄。」

  宴辭青偏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寒溪又道：「骨髓庫那邊，到現在還沒消息傳來。不過也好，沒消息也許就是好消息，回頭咱們可以再去催一催。」

  寒溪喃喃安慰著宴辭青。

  她就是這樣永不服輸的性格，哪怕走到絕路，也絕不認輸，遇山開山，遇水搭橋，不管如何總要想辦法往下走。

  兩人回到醫院的時候，丁慕川還沒走，他坐在沙發上抱著小釜，兩個人頭抵著頭，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小谷睡著了，躺在病床上，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

  雪白的被褥，越發襯得她小臉慘白。

  唐小靈和蘇羽兩人一左一右守在病床邊，像兩個悶葫蘆，誰也不說話，雙雙低頭沉默著。

  「怎麼樣？她答應了嗎？」唐小靈第一個反應過來，滿眼期盼地迎了上來。

  寒溪搖了搖頭，眼神往宴辭青那邊瞟了瞟，示意唐小靈別再刨根問底。

  唐小靈嗯了一聲，沒再往下問。

  兩人還沒坐下喘口氣，有實習醫生過來叫他們去辦公室一趟。

  兩人不敢耽誤，匆忙趕了過去。

  老專家正帶著弟子們在會診，招手讓他們進去一起參加討論。

  合適的配型一時沒有著落，只能先保守治療，用靶向藥看看效果如何。

  總歸，骨髓移植是最徹底地治療方法，在手術之前，藥物的治療效果，誰都不敢保證。

  心情沉重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兩人垂頭喪氣往病房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猛然聽到一道聲音叫寒溪的名字。

  抬頭看，卻是蘇羽，站在走廊的落地玻璃前，正定定望著他們。

  「我有一些工作上的事兒，想跟你談談。」蘇羽淡聲解釋。

  寒溪突然想起來，前陣子安排他去瑞彤做財務核查，想必已經有結果了。

  她轉身沖宴辭青道：「你先進去吧，我跟羽哥說兩句話就進去。」

  宴辭青沒言聲，點了點頭，推門進了病房。

  終於不用再強撐堅強，寒溪頹然走向蘇羽，一下子癱坐在他旁邊的長椅上。

  她無力問道：「瑞彤那邊財務核查，還順利嗎？」

  蘇羽點頭，「核查報告我已經做完了，擔心發郵件不安全，我特意保存在U盤裡，你回頭有時間了看一看。」

  蘇羽從包里取出個U盤，遞了過來。

  寒溪接過，在掌心裡掂了掂，謹慎地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瑞彤那邊，還算配合嗎？」她有些擔心地問。

  「傷及利益，自然是不願意配合的。」蘇羽沖寒溪笑了笑，「不過，張瑞彤是個聰明人，她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做，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她不會把自己的後路堵死的。」

  這是四年來，蘇羽第一次對張瑞彤做出正面積極的評價。

  他性格保守內斂，寒溪很少聽到他誇人。

  張瑞彤能得到他如此高的評價，可見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寒溪笑了笑。

  蘇羽大概怕她誤會，忙解釋道：「藉助跟你的合作，瑞彤信託從籍籍無名，成為業界前十，進步可以說是坐著火箭飛速了。她也因此拿下了不少優質客戶。

  這一波買賣，她賺大發了。所以，即便她不願意終止合作，也會笑著配合的。聰明人做生意，懂得有舍有得，也懂得為以後鋪路。」

  寒溪點點頭，實話實說道：「既然合作愉快，回頭資產重組的時候，自然還會照顧她的生意。以後跟她那邊的溝通，就全交給羽哥你了。」

  她笑得意味深長。

  蘇羽臉一熱，像是有什麼心事被她識破，慌忙偏頭避開。

  「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先回去了。最近醫院不算忙，你不用惦記，安心學業和工作。」

  寒溪一邊叮囑蘇羽，一邊強撐著自己站起來，準備往回走。

  蘇羽站在她身後，突然問道：「你有沒有後悔？」

  寒溪不明就裡，遲疑轉身，納悶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