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爸爸有些重女輕男

  寒溪把宴辭青讓到客廳坐下，她先回房簡單洗漱，換了套衣服。

  出來時就看到，小釜和小谷一左一右護在宴辭青身邊，像端詳珍寶一樣，不錯眼珠地看著他。

  寒溪咳了一聲，示意倆孩子別那麼外向。

  小釜根本不理會她的暗示，試探著伸手，握住了宴辭青的左手。

  小谷有樣學樣，伸手握住了宴辭青的右手。

  宴辭青以前見過小釜，不光說過話，還抱過他，因此對小傢伙一點也不陌生。

  對於小谷，他卻是第一次見。

  雖然是第一次見，他心靈卻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小姑娘的眉眼，特別像一個人，一個宴辭青經常在夜裡翻看相片，懷念的那個人。

  小谷長得非常像他的媽媽，白霏霏。

  

  那雙水靈靈會說話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樑，圓潤的嘴唇，尖尖的下巴，簡直一模一樣。

  別人都說他跟媽媽很像，大概小谷跟他同框的話，也會讓人生出基因如此強大，肉眼可以鑑別DNA的感慨。

  宴辭青痴痴地望著小姑娘，忘了說話，任由她把自己小小的，蒼白無力的手掌，放在他的掌心。

  他輕輕回握了一下，強忍著眼底的濕意，試探著問道：「你叫小穀粒嗎？」

  小姑娘抬眼望著他，笑得十分燦爛，「我叫姜小谷，小名叫做小穀粒。」

  她聲音柔弱綿軟，卻像一柄利器，把宴辭青的心劃開了一道縫，痛得他忍不住倒吸涼氣。

  他以為自己早已封心絕愛，那顆冰冷的心，對世間悲歡再也不會泛起一絲波瀾。

  誰能想到，在面對小穀粒時，因為她短短的一句話，就已經徹底翻船。

  這是他的女兒，從出生到現在，雖然素未謀面，卻留著他的血，跟他如此相像的女兒。

  心痛、憐惜、後悔、懊惱，甚至還有怨恨，一時間百感交集。

  他想用力抱一抱小穀粒，想問一問她，你好嗎？

  你臉色怎麼這麼白？

  你怎麼比哥哥瘦弱好多？

  可是，他什麼也不敢問，甚至連大口呼吸都不敢，生怕眼前這個宛如水晶般脆弱的小人兒，一不小心再給打碎了。

  大概他眼中的痛苦沒有藏好，小姑娘瞧了出來。

  她輕輕上前，把自己的小腦瓜貼在了宴辭青的肩頭，軟糯糯地叫了聲「爸爸」。

  宴辭青的心都碎了。

  他拼命點頭，努力忍住洶湧澎湃的淚意，抬手回抱住了小穀粒。

  小釜也很委屈，貼到他胸口，囔著鼻子叫了聲爸爸。

  宴辭青抬起另一隻胳膊，在小傢伙的肩頭拍了兩下，安慰道：「男子漢，要堅強，不許哭。」

  明明已經快要抵達眼角的濕意，被小傢伙硬生生憋了回去。

  宴辭青收了收胳膊，把兩個寶貝都抱進自己懷裡。

  心底缺失的那一塊，好像慢慢被填滿。

  他把小谷抱在大腿上坐好，小釜趴在他另一條腿上，仰臉望著他。

  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閒聊著。

  寒溪不敢打擾他們，站著看了會兒，卻扶額皺起了眉頭。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的那樣，這人重女輕男，有點太過嚴重。

  不論說什麼，他的視線離不開小谷半點，哪怕是小釜扯著他的袖子喊了半天，扭頭匆匆一瞥，敷衍幾句，隨即又看向小谷。

  寒溪想提醒他，張了張嘴，卻忍下了。

  昨天贈他的那本書里，給了很好的暗示，想必他昨天夜裡讀過之後，算出了小釜小谷兩人的身世，這才一大早趕來相認。

  一兒一女從天而降，恐怕用驚嚇來形容也不為過。

  這樣重大事件下，人的腦瓜都是懵的，大約現在的行為，他也沒有太多意識。

  寒溪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決定觀察一陣子，再找他溝通這個問題。

  打定了主意，寒溪硬著頭皮走上前，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

  她清了清嗓子，問兩個小傢伙，「爸爸回來，你們開心嗎？」

  「開心。」

  小谷黏在宴辭青的懷裡，笑得很甜。

  「超級開心。」

  小釜看了眼小谷，答案略勝一籌，有點爭寵的意思。

  寒溪假裝無意，視線從宴辭青臉上掃過，倉皇避開他深沉的注視，沖兩個小傢伙道：「我也非常開心，但是，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事兒要做。」

  「什麼事兒？」兩個小傢伙齊聲發問。

  「首先，你們先去洗漱，打扮得漂漂亮亮，乾乾淨淨，再來見你們的爸爸。」

  兩個小傢伙不想走，紛紛摟住宴辭青的腰，不捨得鬆開。

  「爸爸喜歡香噴噴的小孩，早起蓬頭垢面，邋裡邋遢的孩子，他不喜歡哦。」

  這話一出，兩個小傢伙比賽一樣，鬆開宴辭青，慌忙往自己房間跑去。

  客廳里只剩下宴辭青和寒溪兩人。

  對面而坐，相顧無言，一室靜默。

  宴辭青咽了口唾沫，商量道：「希望你以後，別打著我的旗號欺騙他們，可以嗎？」

  寒溪一下子愣住，瞪大眼睛迎上了他的視線。

  「我騙他們什麼了？」

  「我以前不喜歡小孩子，但是我想，他們不管是香噴噴，還是臭烘烘，只要是他們兩個，我以後都會喜歡。」

  寒溪眨眨眼，「如果他們倆臭烘烘的，你也會喜歡嗎？」

  「會！」宴辭青答得斬釘截鐵。

  寒溪皺眉，對他的惡趣味難以理解。

  不過，她很快給自己找到了理由，她一聳肩，解釋道：「不好意思，剛才那句是我的口誤。大概我以前說習慣了，常拿爸爸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來約束他們。你也知道的，小孩子很難管，跟他們溝通交流，需要講究點策略。」

  「以前是以前，以後能不用我嚇唬他們嗎？」

  寒溪無語，卻也只能點頭答應。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明明有好些話要問要說，可現在誰都開不了口。

  寒溪站起身，說道：「你稍等一下，我先弄早餐，回頭把兩個孩子安置好，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宴辭青點了點頭。

  寒溪轉身進了廚房。

  他百無聊賴坐著，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進廚房給寒溪幫忙的時候，身後有人喊他。

  「爸爸，你能幫我刷牙嗎？」

  小釜拿著牙刷，站在臥室門口，興奮求助。

  「爸爸，你能幫我扎辮子嗎？」

  小谷不甘示弱，晃了晃她亂蓬蓬的小腦瓜。

  宴辭青搓了搓手，一臉為難，看向廚房的寒溪。

  寒溪並不排斥他跟孩子們接觸，甚至鼓勵他，「別擔心，很簡單的。」

  宴辭青有些興奮，脫掉大衣，興沖衝去給兩個小傢伙幫忙。

  幫小釜刷牙還算簡單，幫小谷扎辮子，簡直難於上青天。

  小姑娘頭髮細軟，好容易攏到一起，剛扎了一圈，有些髮絲已經散落了下來。

  宴辭青試了好幾次，急出一頭汗，也沒成功。

  寒溪早餐已經做好，探頭進來詢問需不需要幫忙。

  宴辭青點頭不迭，忙把梳子和皮筋遞過去。

  寒溪接過，三下五除二，就給小姑娘扎了一個丸子頭。

  收拾停當，一家四口坐到餐桌旁，共度早餐時光。

  唐小靈進門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昨晚沒睡好，產生了幻覺。

  「寒溪姐，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唐小靈趁寒溪起身洗手的時候，偷偷跟過去問她。

  「他自己猜出來了，早上趕來求證，然後就是父子父女相認。」

  寒溪平淡複述。

  「就這麼簡單？」唐小靈一臉驚訝。

  寒溪點頭，「就這麼簡單。」

  唐小靈都有些懷疑自己的智商了，預料的困難有天空那麼大，沒想到解決起來，只是短短的兩句話。

  「小靈，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兒。」寒溪低聲求助。

  「什麼事兒？」

  「我想把孩子們託付給你，幫我照顧一天。我和他之間，大約還有很多事兒需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