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宴辭青,你失言了
2024-09-03 16:42:04
作者: 花愁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寒溪跟你們姓宴的,沒什麼話可說。」
蘇羽暴跳如雷,在寒溪身後嚷道。
唐小靈尷尬地扯了下他的袖子,小聲勸他別激動。
宴辭青都沒正眼看他,一雙眼盯在寒溪臉上,靜等著她的回答。
「好啊」,寒溪爽快答應,「談什麼,去哪裡談,我奉陪到底。」
寒溪心裡清楚,事已至此,兩人之間再不是以前的情人關係,她要為已故的父母申冤報仇;他代表著宴氏,要把官司的影響,盡力降到最低。
談判在所難免,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就如剛才,宴氏已經取得了初步勝利,卻在瞬息之間被反轉。
宴辭青了解寒溪,知道她肯定還有後招。此時的談判,是為了阻止更大的損失。
彼此了解,哪怕一開口,就已經猜到對方的目的。
宴辭青直起身來,環視四周,目光落在旁邊的一間咖啡廳。
他沖寒溪比比手,什麼也沒說,只用眼神試探了一下。
寒溪心領神會,沖他點點頭,轉身準備交代蘇羽和唐小靈幾句。
可是她一轉身,恰好撞進蘇羽滿是痛苦焦躁的目光中。
「寒溪,別去。」蘇羽小聲無力勸道。
寒溪笑了笑,扭頭叮囑唐小靈,「你照顧好羽哥,我去去就來。」
唐小靈被委以重任,有些惶恐,卻又十分擔心寒溪的安全,囁喏勸道:「那你們快點談,我怕……」
她偷偷瞧了宴辭青一眼,擔憂的話沒好意思說出口。
宴辭青輕笑了一聲,悵然道:「放心吧,我不會傷害她。就事論事,這場官司總該有個結果,兩家之間的恩怨,也該有個結果。我的為人,姜寒溪她最了解,背後放冷槍的事兒,我做不出來,也不屑於去做。」
他雲淡風輕,轉頭看向寒溪。
寒溪沒有回應,垂首躲開他的目光,轉頭又叮囑了蘇羽和小靈兩句,這才跟他並排穿過馬路,推門進入咖啡廳。
這地段的咖啡廳,平常接待最多的,便是律師和原告被告當事人。
因著顧客群體的特性,特設了幾間私密性很高的包廂,可以讓他們隨心所欲暢談,不用擔心被偷聽。
宴辭青進門脫下大衣,髒污疊在裡邊,搭在手臂上,到服務台要了一間包廂。
服務生引著兩人上了二樓,推門把兩人讓進去,隨即遞上點餐單。
「一杯卡布奇諾,一杯美式,一份法式馬卡龍,一份藍莓芝士。」
宴辭青看也沒看,直接點餐,除了那杯美式是他的之外,其他都是寒溪喜歡的食物。
彼此太過了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以前兩人窩在咖啡廳里,兩杯咖啡,幾份甜點,能耗上大半天。
食物還是那些食物,兩人卻要開始面對面地談判。
寒溪突然生出一種無奈感,長長地嘆了口氣。
宴辭青紙巾擦手的功夫,抬頭瞄了她一眼,悵然道:「現在局勢對你有利,嘆什麼氣呢?」
寒溪搖了搖頭,真心話自然是沒法說的,她避開宴辭青的目光,開門見山問道:「你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吧。」
「我大姐殺人的證據,你是怎麼拿到的?」
寒溪搖了搖頭,「無可奉告」。
「你還有幫手?」
寒溪點了點頭。
「是誰?」
「無可奉告。」
「除了我大姐,你還有別的針對對象嗎?」
寒溪愣了一下,雖沒說話,可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宴辭青閉了閉眼,神情有些懊惱。
默了好一會兒,服務生端著餐盤進來送餐,宴辭青起身,不顧服務生的惶恐與勸阻,親自端起杯碟,小心翼翼放到寒溪面前。
態度謙卑,恭敬十足。
服務生退出去之後,帶上了包廂門。
宴辭青搓了搓手,這才試探著開口,「我想求你一件事兒。」
他目光切切望著寒溪,雖然頓下沒有繼續往下說,寒溪那麼聰明,已經猜到了後續。
她用小叉子抿了一塊藍莓芝士放進嘴裡,像以前一樣,滿足地嗚了一聲。
拒絕的話不用說,躲閃逃避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知道這要求很過分,可是,他已經老了,前陣子重病,一直在醫院治療休養,即便你手頭證據充分,他的身體情況已經承受不住太多。所以,我希望你高抬貴手,放他一馬,行嗎?」
他小心翼翼望著對面的女孩,寒溪卻像是沒聽見,自顧自吃著蛋糕。
尷尬的沉默,空氣凝固一般,只能聽到自己瘋狂的心跳。
「你失言了。」過了好一會兒,寒溪才喃喃開口。
宴辭青愣了一下,沒理解她的意思。
她抬頭望過來,眼神清澈,目光決絕,「你說過的,過去的恩怨,都交給法律審判,是對是錯,你都能夠承擔。」
「可是,他畢竟是我父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
宴辭青自覺心虛,聲音越來越小,那些話終究不能理直氣壯說出口。
「你好歹陪在他身邊,度過了一個還算完整的童年,享受了如山一般的父愛。我呢……」
寒溪托腮望著窗外。
雪花飄了一整天,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冬日天黑得早,隔窗只看到路燈照出的昏黃暮色中,鵝毛大雪漫天飛舞。
「宴辭青,你知道嗎,我現在連我父母長什麼樣子,都想不起來了。有時候我很自責,為什麼懂事那麼晚,記憶力那麼差,沒有把他們的樣子,刻進腦子裡去。
可是,那時候我才三四歲,三四歲的小孩子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你知道嗎?別人還窩在父母懷裡撒嬌的時候,我已經孤零零,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她扭頭看過來,眸中波光瀲灩,蓄了一層水霧。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我只是……」
宴辭青有些自責,站在她的角度,確實沒辦法輕易原諒。
「我替他向你說聲對不起。」他坦然道歉。
「你是你,他是他。他和我父母之間的恩怨,我肯定會追究到底。至於你姐姐,如果她沒有起了害人之心,這次也不會被牽扯進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寒溪用紙巾擦了擦嘴,起身站了起來,「我朋友還在等我,恕我不能奉陪,你慢用。」
在宴辭青的注視下,她穿上外套,拿起挎包,頭也不回推門走了出去。
宴辭青枯坐著,聽著她腳步輕緩走下樓梯,聽著她推門出去時,大門上掛的鈴鐺清脆響起。
他猛然站起身,飛速走到窗邊朝下望去。
寒溪穿過馬路,走到對面路邊,開門上車。
臨上車之前,她好像回望了一眼,也只一瞬而已,便迅速上車離開。
車子啟動,消失在重重雪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