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舊時恩怨亂如麻

  「哪兒來的醉鬼，再在這裡鬧事，小心爺爺揍你。」

  那人開口不善，根本不像做生意的人。

  常青禾往後退了兩步，假裝站不穩，扶著玻璃牆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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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搖頭晃腦說道：「你這~~不是~~咖啡廳嘛，老子口渴，要喝手磨咖啡，不行嗎？」

  他故意裝出爛醉的口氣，眯著眼睛打量那人，又假裝無意，偏頭打量屋裡。

  屋裡有人跟了出來，不耐煩喊道：「大劉，磨蹭什麼呢，趕緊過來。」

  「這有個喝醉的鬧事，嚷嚷大半夜要喝什麼咖啡。」

  「怎麼，不行嗎，你這不就是咖啡館嘛，不賣咖啡嗎？」

  常青禾翻著兩眼盯著大劉和他身旁的人。

  大劉一聽，瞬間暴怒起來，抬起腳來要踹常青禾。

  後出來那人忙攔住大劉，沖他使個眼色，小聲提醒：「跟一個醉鬼生什麼氣呀，咱們先辦正事。」

  安撫下大劉，那人上來指著常青禾鼻子罵道：「你給老子識趣點，趕緊滾，否則老子擰斷你的腦袋，讓你這輩子再也喝不了手磨咖啡。」

  常青禾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往後躲了躲，嘴裡喃喃說著：「好害怕啊，喝個手磨咖啡又沒犯罪，難道你還要弄死我嗎。你這是威脅，我得報警，讓警察來把你抓走。」

  他作勢準備掏手機，這一舉動卻像是一根導火索，刺痛了那兩人的神經。

  大劉立刻兇悍起來，追上來要抓常青禾。

  常青禾心裡有了判斷，裝作害怕的樣子，撒丫子就往回跑，一邊跑一邊求饒，「哎呀，我不敢了，你們饒了我吧，我不喝咖啡了，這就滾，還不行嗎。」

  他的反應，終於讓對方滿意了，大劉罵罵咧咧停下腳步，轉身回去了。

  關門落鎖，這回連後廚那一絲微弱的燈光，也熄滅了。

  常青禾躡手躡腳，繞到後門，貼在牆上探頭往外看。

  過了沒多大會兒，有人抬著個袋子出來，放到了後備箱裡。

  大劉和一行人鬼鬼祟祟走出來，發動汽車，揚長而去。

  常青禾忙開車跟了上去，夜裡車少，他不敢跟太緊，遠遠地看到那幾輛車出了城，往郊區的方向開去。

  夜色黑沉，連月光都被烏雲擋住了。

  常青禾的心，漸漸地沉到了谷底。

  那三輛車在一個廢品回收站停下，常青禾眼疾手快，把車開到一旁的樹叢里藏好。

  他搶先下車，躲到牆角，暗中觀察著那些人的動靜。

  眼看著他們魚貫下車，站成一圈碰頭商量著什麼，又抽了根煙，這才打開後備箱，把那個袋子抬了出來。

  袋子很沉，兩個人抬著還顯得有些吃力。

  廢品收購站占地很大，堆了數不清的雜物，即便在冬天，味道也很難聞。

  那些人七拐八繞，到了一個相對寬敞的地方，他們把袋子隨手扔到了地上。

  有人拉開了拉鎖，把袋子裡的東西倒到地上；有人拎著汽油桶隨意潑灑；有人掏出打火機，嘭的一聲點燃了附近的雜物。

  常青禾目瞪口呆，嚇得捂住了嘴巴。

  火光中，一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從穿著上判斷，那是蘇大富無疑。

  常青禾額頭青筋怦怦跳著，猶豫著該不該衝上去做些什麼。

  他不錯眼珠盯著地上的人，眼看著蘇大富的身體，淹沒在火海當中。

  站在旁邊的大劉，把手裡一個袋子扔進了火堆里，拍拍手，幾個人揚長而去。

  等他們走遠了，常青禾跌跌撞撞沖了出去，他想要衝進火海把蘇大富拖出來。

  可是火焰隨風撲了過來，還沒等他靠近，熱浪已經把他頂翻在地。

  他喃喃喊著「大富，大富，別睡了，快起來，快出來……」

  可是，火焰中心的那個人卻是動也不動，再也聽不到他的呼喚了。

  常青禾跪在地上，抱著頭痛哭起來。

  火光照耀下，地上一個亮閃閃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顫抖著手撿起來，把那東西放在掌心牢牢握住。

  遠處傳來警笛聲，常青禾不敢逗留，起身擦乾眼淚原路退了回去。

  ……

  有人消失在暗夜，有人終於迎來了黎明。

  宴辭青推門進入主樓正廳，白秀芝剛剛起床，腳步緩慢地從樓上下來。

  在她驚愕的注視下，宴辭青緩緩開口：「我是來跟你們告別的」。

  「告別？」白秀芝皺起眉頭，「你要去哪兒？」

  「我回白鸕村。」他表情平靜。

  「白鸕村？」白秀芝驚呼起來，聲調卻也弱了下去，喃喃道：「你去那裡做什麼？」

  「我媽媽葬在那，我回去陪她。」宴辭青目光平靜坦然，靜靜地望著她。

  白秀芝臉色透出幾分灰敗，身體搖晃了兩下，抬手扶住了沙發後背，方才勉力站穩。

  「你都知道了？」她無力問道。

  宴辭青點頭，「都知道了」。

  「是她先對不起我的！」白秀芝尖著嗓子低吼一聲。

  「過去的都過去了，我無權評價你們之間的恩怨。」宴辭青垂著頭，悵然道：「她何嘗不是受害者，那麼年輕，那麼有才華，本該有絢爛的人生。」

  「不管多年輕，多漂亮，多有才華，她都不該生出邪念，去搶別人手裡的東西。更何況我待她不薄，以前在我心裡，她和芷然是一樣的。」

  出了那檔子事之後，白秀芝果敢決絕，把人攆了出去。

  這麼多年來，在她心裡也常猶豫，不知道那麼做到底對不對，會不會太不近人情。

  可是，滿腹委屈又沒人可以傾訴，此時在宴辭青面前說出來，大有解脫之感。

  宴辭青望著她，對她的話無從評價。

  舊時恩怨像一團亂麻，剪不斷，理不清，越來越亂。

  別人如何看待，他已經不關心了，此時他只想趕快逃離這個旋渦。

  「長輩之間的事兒，我不便評論，我只是來向你們告別的。」

  他重申自己過來的目的。

  「你去白鸕村，他知道嗎？」他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宴辭青搖了搖頭，「有些事兒我不便提及，能瞞住一天算一天吧，實在瞞不住，等他病好之後，你們再實話實說就是了。」

  白秀芝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宴辭青攔住，他說：「這事兒我已經決定了，你不用再勸。現在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