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唯一能救寒溪的人
2024-09-02 19:51:09
作者: 花愁
青州的夜景,全國聞名。
建在半山腰上的酒吧,如蒼山上的一枚明珠,背靠杳杳青山,遠眺碧波萬頃。
夏天時,海風拂面,靡音陣陣,最是銷魂。
此時已近冬日,酒吧里略顯蕭瑟,客人並不算多。
幾杯酒下肚,宴辭青已經半醉。他臉頰酡紅,雙眼迷濛趴在桌上,望著遠處黑漆漆的海面發呆。
「宴少,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家吧。」阿誠小聲勸道。
「回家?我還有家嗎?」
宴辭青說著話,吃吃地笑起來,笑著笑著卻眼眶發熱,平白望見了滿天星斗。
他胡亂抹一把,梗了梗脖子。
今日算是徹底看透了,宴家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說來也是奇怪,人的感情改變起來,竟然就在一朝一夕之間。
早上出門時,他還感慨於父親對自己深沉的愛,儘管對他的一些做法很不贊同,但在心裡對於血緣親情還是有一些偏頗的。
可是到了晚上,親耳聽到父親之前的所作所為之後,原先的認知便被完全顛覆。
曾經在他心裡,像大山一樣可以依靠的父親,竟然是那樣卑劣齷齪的一個人。
宴辭青的信念徹底崩塌了。
是與非,對與錯,在他心裡已經涇渭分明。
曾經借著血緣親情的遮掩,讓他理不清的那些感情,好像也變得清晰起來。
此時回想起來,自己真是傻的沒邊了,這認知讓宴辭青說不出的悲傷難過。
他突然開始厭煩自己的身份,厭煩名字前掛著的那個「宴」字。
他甚至覺得,那就像古代犯人額頭的刺青,明晃晃,赫然寫著「壞人」二字。
阿誠見他不說話,又催了一句。
誰知宴辭青使勁甩了甩手,口齒不清喊道:「我不回去。那是個吃人的地方,回去渣都不剩。」
旁人的目光看過來,不乏好奇、探尋、嗤笑。
阿誠有些為難,放低聲音道:「那您也不能在這睡呀,您不想回家,咱們去別的地方。」
「別的地方?哪裡呀?」宴辭青切切望著阿誠,可憐兮兮,問他:「天底下還有能容得下我的地方嗎?」
醉話一籮筐,不能讓他再說下去了。
阿誠試探著扶他起來,揮手叫來保鏢,兩人架著他往外走。
誰知還沒走到門前,就被一個魯莽的身影撞了個滿懷。
「沒長眼啊,怎麼往人身上撞?」阿誠氣得直握拳。
誰知,那人抬起頭來,認清了他們之後,一下子撲上前,揪住了宴辭青的衣領。
「宴辭青,你把寒溪弄哪兒去了?趕緊放人,聽到沒?」
阿誠一邊護著宴辭青,同時也認出來人是誰了。
這不就是跟在寒溪小姐身邊那小子嘛,據說還曾私下裡找過大小姐。
宴家主人之間不睦,可家裡的保安、保鏢、司機們,私下裡關係可是十分親近的。
阿誠心裡頓時警鈴大作,不敢有絲毫懈怠。他把宴辭青扶好,沖保鏢使個眼色。
保鏢心領神會,上前攔住蘇羽,推搡幾下,便反剪了蘇羽的胳膊,把人給按住了。
蘇羽現在的樣子,著實有點慘,額頭上包著紗布,臉上還有些青紫的痕跡。
縱然是這樣一副悽慘的模樣,他眼裡依舊怒火滔天,燃起了熊熊火焰。
「羽哥,你別衝動,你千萬別……衝動。」
緊隨其後衝進酒吧里的人,正是唐小靈。
她的樣子也沒好到哪兒去,半邊臉頰浮腫,額頭上還頂著一個紅艷艷的大包。
她見蘇羽被宴家保鏢按著,頓時火冒三丈,上來又踢又踹又咬,發瘋一樣把蘇羽給救了出去。
酒吧里時常會發生爭鬥,酒客們見怪不怪,自動自覺挪到不礙事的地方,給他們騰出好大一塊空地。
唐小靈拽著蘇羽的胳膊,攔著他不讓他再往上沖。
蘇羽氣得咬牙,指著宴辭青的鼻子罵道:「你們姓宴的沒一個好東西,寒溪要是掉一根汗毛,我跟你們拼命。」
「姜寒溪?她怎麼了?」
宴辭青這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他搖搖晃晃,眯著雙眼,死死盯著蘇羽。
見蘇羽氣鼓鼓不說話 ,宴辭青一拍腦門,恍然大悟似的,說道:「你急哄哄跑來找我,就因為她又跟別人跑了?你撬我牆角的時候,就該意識到,自己早晚有一天也會被人撬,活該。」
宴辭青搖頭晃腦,大腦不太靈光,說話很是幼稚。
蘇羽瞪著雙眼,沉聲問他,「宴辭青,你敢發誓,擄走寒溪的人肯定不是你嗎?」
「我有那麼無聊嘛。」宴辭青不屑地揮了揮胳膊。
「不是你又會是誰,反正你們宴家人擺脫不了嫌疑。」蘇羽賴上他了。
「你孫子把話說清楚,別打啞謎。」宴辭青大著舌頭沖蘇羽喊道。
事到如今,蘇羽也沒什麼好隱瞞了。因為他知道,單憑他和唐小靈,無論如何也找不回寒溪的。
他賭當街擄走寒溪的人不是宴辭青,那麼告訴他這個消息,說不定還能幫寒溪一把。
想到這,蘇羽開口道:「我們三個人在路上被人攔下,他們偽造車禍,迷暈了我們。等我跟唐小靈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寒溪不見了。如果不是你乾的,又會是誰?」
這不是反問,更多的是疑問。
宴辭青眨了眨眼睛,醉態減半。
「如果不是你,是大小姐的話,她會怎麼做?」
蘇羽的問題,讓宴辭青出了一腦門冷汗,剛才那點酒,好像都隨之蒸發掉了。
他腦子變得清醒起來,喃喃問道:「我大姐把她擄走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
如果有人希望姜寒溪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怨氣最大的那個,一定是宴芷然。
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腦子裡嗡嗡地響起來。
宴芷然的手段,他是清楚的,寒溪落到她手上,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不敢耽誤,揮手叫上阿誠和司機,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他們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蘇羽陡然泄了氣,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白天發生的一幕,重又在腦海里放電影一樣,又過了一遍。
一幫人借著堵車,朝他們圍攏了過來,仿佛有人隔著降下來的車窗,往車裡投了什麼東西。
沒幾秒,他們便昏沉沉睡了過去。
等蘇羽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車就停在路邊,可是車裡只有他和唐小靈兩個人。
動一下都渾身酸疼,可蘇羽根本顧不上查看自己的傷口。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腦海里閃過一千種念頭,最後只想到一個法子。
那就是去找宴辭青。
如果寒溪是被他擄走的,直接找他要人;如果不是被他擄走的,把消息傳遞給他,他自然會去要人。
蘇羽不知道這步棋走得對不對,他只知道,現在能救寒溪的,大概也只有宴辭青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