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不請自來

  王海簡直要愁壞了。

  他萬萬沒想到，趙拓在登基的第一日便給他們來了這麼一個措手不及。

  登基大典一般都會持續好幾個時辰，眼下金鑾殿中一切都還在按照章程走著，而王海，正帶著禮部的人奔波在去往重華殿的宮道之上。

  雖說眼下趙澈的府邸連個影都沒有，可畢竟他人如今還在宮中。

  新帝封太后封王，太后身為皇帝的母親，自然是不用跟著上朝的。

  可按照祖制，趙澈作為新鮮出爐的王爺卻無論如何都是要去跟前謝恩的。

  也不知禮部之人究竟從那個犄角旮旯里愣是翻出了一套嶄新的蟒袍，王海也不管這衣裳究竟合不合趙澈的身形，便趕忙帶著一眾人匆匆趕往了重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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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一道口諭的主角趙澈此時卻在重華殿中——呼呼大睡。

  昨夜他拉著江含枝在御花園中玩耍，月上中天之時二人才返回重華殿。

  江含枝氣得都睡不著了，索性拉著趙澈下起了五子棋。

  頭一回接觸這棋的趙澈只覺得新奇極了，二人一不小心，便玩了個通宵，才將將睡下沒多久。

  王海帶著禮部的官員長驅直入，來到趙澈門前之時，這才停下了腳步。

  他上前扣了扣門，又焦急地等待了好半晌，這才看見身著寢衣，睡眼朦朧的趙澈站在自己的面前，頗為不滿地看著他。

  「一大早就擾人清夢，你最好有個說法。」

  趙澈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說道。

  可王海眼下壓根就不顧上發脾氣的趙澈，他直接伸手將趙澈推到了屋內，而後跟來的禮部官員趕忙一擁而上，拿著手中的蟒袍就要往趙澈的身上套。

  「哎哎！你們作甚！膽敢擅闖我的屋子，還不快快出去！」

  趙澈這段時日在宮中已然玩瘋了，也沒有人敢管他，如今突然來了一群見都未見過的官員，竟一言不發就直接上手，他頓時就不滿極了。

  「哎呦肅王殿下啊……您快將這蟒袍穿了去前頭謝恩吧。」

  王海就差沒給趙澈跪下來了。

  眼下陛下可是在登基大典上封王，還是緊挨著太后的第二道聖旨，這是和何等的殊榮啊……

  且如今百官都在朝上，大伙兒都瞧著呢，可這不著調的王爺竟還一副睡眼朦朧的模樣，頓時叫王海愁壞了。

  他看著禮部的官員手忙腳亂地給趙澈更衣，又衝著院子中揮了揮手，便登時進來了一群小宮女，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托盤，裡頭放著淨面用的布巾，漱口的碗碟，腰帶環佩，還有一個金燦燦的九旒冕。

  趙澈原本還在不滿地嘟囔，可當他看見那一水的小宮女走進了自己的寢殿之時，頓時就大呼小叫了起來。

  「誰讓她們進來的！都給我出去！」

  「王爺，您還要整理儀容呢……」

  王海陪著笑臉哄趙澈，卻發現他根本就聽不進自己說的話。

  「快些離開，不然我可打人了啊！還有，你快去將窗戶打開……」

  趙澈退到了自己的床榻邊，離那些身上散發著胭脂水粉味的小宮女遠遠的，簡直糟心透頂。

  這氣味能散掉嘛？！一會兒吱吱來了會不會生氣啊……

  都怪這不靠譜的王海，怎的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弄了這許多小宮女來！

  「長安給我滾進來！」

  趙澈朝著門外怒道，被點名的長安趕忙從偏房一溜煙就來到了他跟前。

  「好了好了，將這些放下，長安給我戴，你們快些出去！」

  被一眾禮部官員拾掇好後，趙澈還不忘將那群噴香的小宮女趕得遠遠的，在心裡將王海從頭到腳都給罵了個遍。

  當趙澈總算是跟著王海姍姍來遲之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一眾朝臣看著一邊打呵欠一邊進殿的肅王，頗有些尷尬地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他們一把老骨頭的，站久了會累著還是人之常情。

  可這肅王來得這般晚，卻還是一副沒睡的樣子。

  估摸著滿天下敢在聖上面前如此失儀的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趙澈按照王海給的那小字條，將上頭寫著的那些現成的謝恩說辭背誦了一遍後，便站在金鑾殿的一側百無聊賴地等待著儀式結束。

  同樣無聊得緊的趙拓坐在上首看了一眼依舊有些犯困的弟弟，體貼地吩咐王海讓他返回重華殿補覺。

  聽了這話的趙澈就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簡直一刻都不想再待。

  可當他趁著百官不注意，悄悄走出金鑾殿之時，卻迎面碰上了與他身著著同款蟒袍的趙恪。

  那日宮變之後，趙恪雖名義上被軟禁在府中，可對他的處罰一日不下來，若是他想，倒是還能夠四處走動，只不過身後都會跟著皇城司的人。

  如今這淡出眾人視野月余的靖王忽然出現在了新帝的登基大典之上，一眾朝臣都忍不住捏了把汗。

  這不會是來找茬的吧？！

  趙恪一路目不斜視地朝著金鑾殿的大殿走去，見趙澈迎面而來，渾身上下金燦燦的，就像是宮廷造辦處新鮮出爐的一個金鼎一般，頓時就覺得有些辣眼睛。

  他這堂弟，果然不適合這暴發戶的打扮。

  眼下帶著那純金鑲著寶石的九旒冕，還有那深藍色用銀絲線繡著蟒紋的長褂，黑色的腰帶以及腰間那個碩大的白玉嵌藍寶石帶扣，再配上他一臉痞痞的笑容，這怎麼看怎麼像是西京街頭那些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浪蕩子啊……

  眼下趙澈正滿心滿眼想著要趕緊回重華殿睡個回籠覺，待吱吱醒後二人好繼續再在棋盤上戰個一百回合，壓根不知迎面而來的靖王心中竟將他比作了那般浪蕩不羈之人。

  今日的皇宮內戒備森嚴，趙澈一點都不擔心靖王再鬧出些什麼么蛾子，腳下一轉就直接往重華殿而去了。

  而這靖王卻頂著一眾朝臣各異的目光，徑直走到了金鑾殿的大殿，站在正中央看著上首的趙拓。

  趙拓對著一邊唱禮的官員揮了揮手，那人趕忙停下了口中的念詞，轉頭看著這不知來意的靖王。

  「許久不見堂兄，今日倒是趕巧了。」

  趙拓笑著與靖王寒暄道，話里話外都似乎沒把他當一個謀逆的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