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有條不紊

  莫邪躲在一邊悄悄地聽了一耳朵這廂的對話，這才知道燕歸林方才是鬧了個大烏龍。

  自己剛才在來的路上一直都騎著馬在後頭追趕，壓根就沒有聽見江含枝與燕歸林究竟在說些什麼。

  他見江含枝在馬上之時臉色就已經十分難看，原本還以為是因著趙澈受了重傷一事，沒成想竟是這個原因。

  他無奈地看了一眼燕歸林，心中忍不住為他鞠了一把辛酸淚。

  

  這燕歸林這麼些年來雖說一直都在中原尋找江含枝的下落，可到底大多數時候都還是獨身一人來來往往，遠不像自己這般在靖王身邊與中原人生活了數年。

  想來燕歸林的中原話也只能算得上夠交流，不至於讓別人聽出他是關外人，僅此而已。

  此事說來，還真不能怪他啊……

  江含枝對著燕歸林吼了一通，這才終於平靜了下來。

  她想著趙澈如今的狀況，忍不住嘆了口氣，低下頭卻看見了燕歸林纏著布條的手掌。

  「你的手怎麼了？」

  燕歸林見江含枝盯著自己的手瞧，下意識地就往身後藏了藏，「無事，不過是被林間的枯枝不慎劃傷了而已。少主不必介意……」

  江含枝看了他一眼，態度也緩和了下來。

  她方才不該隨意這般遷怒於人的啊……這燕歸林雖說往日裡不愛說話，與眾人也時常都保持著距離，可若真的將什麼事情交與他去辦，那是再放心不過了。

  「待莫邪忙完了，讓他給你清洗一番吧，前些時日我提純的酒精還有不少呢。別不慎感染了，小傷也不可大意……」

  「嗯……」

  燕歸林見江含枝忽然一下就溫和了下來，整個人都還沒有從方才挨罵的狀態中走出來，頗有些彆扭地應了一聲，倒是與他往常那「莫惹老子」的模樣大相逕庭。

  如今莫邪去尋藥草了，趙澈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江含枝卻依舊沒能閒下來。

  驍騎軍會不會趁著他們修整的空隙反撲，此事還未可知，他們好不容易占了先手，哪會如此輕易地就放棄這大好的機會？

  江含枝對於此事心知肚明，因此，在交代完了燕歸林後，她轉身就尋了吳越前來。

  吳越見到江含枝後也是一臉的愧疚，可眼下卻不是秋後算帳的時候。

  江含枝也不管他心中究竟作何想，揮揮手就讓他將帶回的那箭矢呈到了眼前。

  這麼長的箭羽，江含枝也同樣是頭一回見到，此物方才一拿出來，身旁那些好奇的曠工便忍不住發出一陣驚呼。

  顯然他們對與此物的殺傷力應當是有所耳聞的。

  「你們可知此物究竟是用什麼發射的？」

  她抱著一線希望轉頭問道，可那些人卻皺著眉搖了搖頭。

  這一根箭矢拿在手中足足有七八斤重，必然不可能是手持的長弓。

  江含枝實在有些想不明白，還有什麼長弓可以將這麼沉重又巨大的箭射出百米開外。

  她轉頭看了看愁眉不展的吳越與張染，忽然就擺了擺手，「罷了，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在此物上浪費過多的時間。」

  她閉著眼理了理思路，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在腦中快速地過了一遍，復又掙開眼時，已然有了個大致的先後條理。

  事發突然，她不能被敵人突如其來的手段打亂了陣腳。

  江含枝時刻都沒有忘，自己前來這大邶國的礦區究竟所為何事。

  眼下趙澈都倒下了，饒是她再不想，都只能當一回眾人的主心骨。

  於是，約摸一盞茶後，所有的人就都被集中在了礦區的一片空地之上。

  「你將這些人分成三路，一路人充當外圍哨兵，緊盯著關內驍騎軍的動向，若是他們有動靜，第一時間將消息傳回來，我們好做準備。」

  「營房後頭的那些熔爐都支起來，找人每日都備好足量的柴火，要制的鐵器圖樣我晚些交給二狗，聽他安排就是。」

  「最後……」

  江含枝的目光略過眼前的人群，朝著站在最前頭的那個曠工招了招手，「至於你們，我有個特殊的任務。一會兒尋些經驗老道些的曠工，在我的營房外集合。」

  如此這般吩咐完一通，江含枝便將分配人手的事情盡數交由了吳越，自己轉身回了營房開始準備圖紙。

  那些曠工動作倒是麻利得很，不一會兒就找到了幾個年紀稍長的師傅。

  江含枝看著眼前排排站的人，有些不大確定地問道：「我尋你們來，是想問問，在這礦區的附近，可有誰曾見到過硫磺？」

  原本江含枝對於上來就能問到結果並不抱太大的希望，而這些曠工究竟能不能明白她所說的是何物她心中也沒底。

  可其中一個年長些的人忽然皺了皺眉頭，猶豫著道：「硫磺……我原先曾聽中原來的藥商提到過……」

  江含枝頓時雙眼一亮，趕忙點頭：「沒錯，此物也可以作為藥品，只是不知，這附近可有？」

  那人摸了摸後腦，轉頭看向身邊的一年輕些的男子，「周山，與你同屋的那人，平日裡不是都會抹嗎？」

  「誰？」

  周山背忽然點名，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

  「哎呀，就那個屁股上長了蛇虱的啊，好幾回他在茅房外頭上藥，都被我撞見了……」

  「噢，你說的是繆四啊，他那粉末還不知是何處來的，臭烘烘的。」

  江含枝聽著他們二人你來我往的對話，頓時就抓住了其中的重點。

  氣味甚大，粉末狀，可以治療皮癬。

  「你們說的是誰？快將他喊來。」

  可江含枝話音剛落，面前的幾人都露出了有些為難的表情。

  「少主，繆四……沒撐過來啊。」

  原本還興致勃勃的江含枝聽了這話瞬間就感覺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就這樣斷了，心中很是焦急。

  「那……他的物件可都還在？」

  江含枝深知這個時代的人，對於死人的物件那是相當忌諱的，她心中十分擔心隨著繆四的死，他的東西也會被這些人一併處理乾淨。

  可周山卻點了點頭，「都堆在西邊的倉房內，張頭說是過些日子就燒了呢。」

  周山口中的張頭便是張染，當他被江含枝火速傳喚到跟前，聽她說要去翻找死人的東西之時，心中還頗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