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回家

  夏至聽了江含枝的話後，皺著小鼻子，臉上糾結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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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江含枝也不忍心教他這些行走江湖的人情世故，可在這個當口，若是想要好好活下去，這種慈悲為懷的菩薩心腸是萬萬要不得的。

  春來在一邊靜靜地聽著，沒有任何表示，顯然是默認了江含枝如此教育自己的弟弟。

  江含枝這才轉頭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夏至總有一日要長大，不可能永遠不面對這世間的種種……」

  春來點了點頭。

  其實他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可原先總想著自己是兄長，能為弟弟遮風避雨，卻未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有可能無法再保護他，譬如方才。

  若不是江含枝掏出那把殺豬刀震懾住了那上前瘋搶的老婦人，恐怕這會兒他們的所有東西都會被搶走。

  江含枝將鋪蓋整理好後便點了火堆拿出三個個油酥餅烤了，當他們飽飽地吃完一頓之後，正準備睡下，忽然聽見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江含枝瞬間警覺了起來，春來也下意識地望向聲音的源頭，卻只看見了一名中年婦人攙扶著一個年輕些的姑娘正順著小路走來。

  「嗚嗚嗚……咱們都給了他們吃食，緣何他們還連馬車都要搶走！如今可怎麼辦啊？咱們的銀錢可都在那車上呢！」

  那名年輕的姑娘哭著道。

  中年婦人走在一邊，同樣愁眉苦臉。

  「小姐莫急，前方好像有些屋舍，咱們去那兒問問能否借輛車吧，老身荷包里還有些碎銀子呢……」

  二人許是見慣了像江含枝這般在林間夜宿的人，路過他們只是也只不過轉頭看了一眼，便有些害怕地快步離開，徑直朝著小路延伸的方向走去。

  方才她們的對話被江含枝三人聽了個正著。

  原本還糾結無比的夏至看著她們匆匆離去的背影，驚得眼睛都瞪大了。

  阿姊方才說的竟然是真的！她們可不就被搶走了所有的東西嘛？！

  於是，再次受到驚嚇的小夏至厚著臉皮在江含枝的鋪蓋上擠了一整夜，緊緊地靠著她的袖子才能放下心睡去。

  當江含枝一覺醒來之後，卻發覺自己的袖子被人拽得緊緊的，低頭一看著實是無奈了好一陣子。

  在他們一行三人將最後一個油酥餅吃完之時，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臨洮府。

  自從踏入城門的那一瞬間，春來便肉眼可見地激動了起來。

  夏至年紀尚小，還未走出過後丘村，可春來卻曾與家中父母到過這臨洮府趕集。

  春來握著自家弟弟的肩膀開心地說道：「夏至！咱們真的回來了！」

  夏至聽了這話也興奮得直拍手。

  兄弟二人還未到後丘村便開始撒開手腳在街上步履飛快地走著，就連江含枝看了，心中都不免動容。

  兩個離家一年多的娃兒，如今就要回到故鄉了呢！

  想當初，自己帶他們上路，不過是想著回到下坡村或許會有所用處，就連江含枝自己都不曾想過她竟能真的帶他們回到故土。

  臨洮府距離後丘村僅僅一個時辰的步行路程。

  三人中午時分從府城離開，約摸半下午之時便順著春來的記憶找到了後丘村村口的那棵枯樹旁。

  夏至簡直高興得要哭出來，原先自己與村中的小夥伴躲貓貓，就曾躲到過這棵樹下啊！

  夏至小小一個的人兒，絲毫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果真就開始伸出手抹著眼淚，一雙大眼睛哭得通紅。

  春來無奈之下只得帶著他來到了一旁的路邊，好聲好氣地哄著，「夏至，咱們就要回家了，若是一會兒阿娘看見你哭鼻子，還不得更難受嗎？」

  夏至一邊哭得打嗝，一邊努力忍住，朝著春來點了點頭，「嗯，不、不哭……嗝。」

  江含枝站在一邊哭笑不得，末了還是拿了帕子上前幫夏至擦了擦花花的臉蛋。

  「好了，開開心心回家。」

  「嗯！」

  夏至終於調整好了情緒，跟著自家阿兄一起朝著那已經離別的一年之久的小院而去。

  「誒？你們……？」

  一行三人正朝著後丘村的南邊走去，忽然卻被路上的一個農人攔住了去路。

  那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春來兩兄弟許久，這才瞪大了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夏至離家之時年紀尚小，可春來卻認出了眼前之人。

  「李叔。我們回來了……」

  春來乖巧地喊人。

  誰知那李叔在聽了春來的話後，立刻掉頭朝著不遠處的韓家小院飛奔而去，口中還一直嚷嚷著：「韓家大哥，嫂子！春來他們回來啦！」

  午後時分，村中大部分的村人都還在地里耕作，因此，只有韓仲的媳婦張氏聽見聲音後，皺著眉頭從屋中走了出來。

  「李家兄弟，你喊啥？」

  她有些疑惑地問，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了他身後的一行三人。

  哪怕他們已經闊別一年之久，可身為娘親如何會認不出自己的兒子？

  張氏瞪大了眼睛看著不遠處走來的三人，連腳步都不敢挪動一下，生怕這一回又如原先的無數次那般，滿心希望而去，卻失魂落魄而歸。

  夏至雖然不認得李大叔，卻一眼就認出了自家娘親，他驚叫一聲，像一顆小炮彈一般沖了出去，悶頭往張氏懷裡扎。

  「阿娘！！！」

  張氏聽見這熟悉的聲音，這才確定，她的兒子是真的回來了，激動得抱住夏至就開始掉眼淚。

  她又站起身看了看春來，見他們兄弟二人雖說瘦了些，可到底還是全須全尾，健健康康的，這才大鬆了一口氣。

  「你們兩個傢伙！這一年究竟去了何處！？可叫我跟你爹好找啊！」

  張氏激動得頭都有些暈，半蹲在地上抱住夏至和春來便不肯撒手了。

  李大叔見狀，趕忙掉頭去往田地里通知韓仲。

  春來看著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娘親，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輕輕拍了拍張氏的被，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微笑著的江含枝，開口道：「阿娘，咱們進屋說吧。」

  春來此話一出，張氏才意識到身邊此時還站著個人，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