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一團糟的王家

  僅僅是將阿娘的舊物拿回，實在是不足以平息江含枝心中的怒火。

  加之眼下這時代，雖說若是哪個村中少了個把人，官府不見得會真的派官員前來調查，可按照牙行給自己的答覆，江桃花今日夜裡才被送走。

  為了防止王富貴與那消失的銀錢較真，她只得自導自演如此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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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讓他們以為江桃花與人私奔，王富貴頭頂著大大的綠帽，定然是不想在村民面前自揭傷疤的，自然也不會大張旗鼓地糾結一眾人去尋。

  此事看上去越是曲折迂迴，可信度便越高。

  於是這才有了讓夏至穿著他那件破爛的小乞丐衣裳去尋里正大孫子一事。

  原本江含枝還擔心夏至年紀小，不知臨場應變，沒曾想，這小傢伙竟將任務完成得煞是完美。

  正所謂「童言無忌」，長命又身為村里正家中的長孫，自然不會有人質疑他說話的真假。

  如此，江桃花與人私奔一事經過如此一發酵，如今顯然是被大部分村民相信了。

  江含枝滿意地躲在暗處看了一齣戲，這才趁著人群散去之前，帶著春來與夏至偷偷穿過樹林走遠了。

  而此時，王富貴已然帶著兒女回到了王家的小院。

  王春花全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娘親竟然敢做出與人私奔這等傷風敗俗的事，這讓他們兄妹二人往後如何在村中抬得起頭來！？

  王富貴雖說也想到了這點，可更令他心疼的還是那些這麼些年來偷偷攢下的銀錢。

  這惡毒的婆娘，究竟是何時發現自己私藏了銀兩？！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攢下的九兩銀錢，王富貴便感覺心都在滴血。

  他面色沉沉地看了看屋中，起身走到衣櫥前將門一下打開，卻發現江桃花平日裡穿的那些衣裳都還整整齊齊地擺在裡邊。

  王富貴怒極反笑：「這婆娘如今卷了銀子跑路，怕是再看不上這些粗布衣裳了吧……」

  王春花聽了這話看了一眼坐在一邊不敢出聲的兄長，走上前著急道：「爹，咱快將娘尋回來吧！」

  今夜發生的這一系列的事情已然被村中其他人看在眼裡，倘若傳到了何員外家，往後怕是自己嫁到了他們家也會遭人白眼。

  畢竟，老話說得好，上樑不正下樑歪。若是上頭有個與人私奔的娘，旁人如何還會將她當一個良善女子看待！？

  可誰知，王富貴聽了這話卻依舊面色鐵青地站在屋內沒有動彈。

  他想了想，忽然便伸手一下將江桃花的所有衣裳都扯了出來扔在了地上。

  「爹！」

  王春花被嚇了一跳，想要上前阻止卻被王富貴一把掄得跌坐在地上。

  王富貴充耳不聞兒女們的勸阻聲，埋頭在衣櫥里翻找著。

  衣櫥被翻得一片狼藉了之後，他又轉身去床邊將床底下放著的瓶瓶罐罐都翻了出來挨個打碎，整個人就像是瘋魔了一般。

  他悶頭在屋中翻找了許久，卻還是沒有尋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王富貴轉頭看向王春花，「她平日裡將家中的銀錢藏在了何處？」

  王春花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父親，她呆了呆，有些訥訥地伸手朝著外邊的廚房一指。

  王富貴一句話沒說，陰沉著臉又去了廚下，終於將家中那個藏了錢的罐子翻找了出來。

  兄妹倆看著室內的一片狼藉，又轉眼看了看抱著罐子走回屋中的王富貴，一句話都不敢說。

  王富貴手中拿著那瓦罐直接朝著屋內的地上擲去，只聽見哐啷一聲，瓦罐應聲碎裂，裡面存著的為數不多的銀兩一下便散落在屋子的各個角落。

  他將那些銅板與碎銀子一一撿回，攤在桌上一數——也不過二三兩銀錢。

  王富貴的臉徹底黑如鍋底。

  這二三兩銀子，往後如何維持家用？王春花還未出嫁，嫁妝都沒有開始準備，兒子也沒有說媳婦。

  如今下坡村中雖沒有十分富餘的人家，可哪怕如此，誰家娶個媳婦，十兩銀子的聘金總還是要拿得出來的。

  王春花兄妹倆看見那些銀子，心中顯然也是想到了此事，不禁悲從中來。

  往後這日子該如何過啊？！

  王春花急急道：「爹，要不咱去姨母家看看，還有沒有值錢的物件，都拿來換了銀子吧！」

  王富貴一想到那如今已經被燒得一片狼藉的老院子便忍不住怒上心頭。

  他冷笑一聲，眼中滿是陰戾：「若是有值錢的物件，你娘會留給你？」

  王春花聽了這話之後，又想到原先自己不過多看了一眼娘頭上的簪子便被她追著罵，終於還是不再開口，心中恨極。

  說的甚麼為她好？到頭來還不是自己將銀錢卷了就一走了之！

  王富貴手中握著那幾兩碎銀，忽然就開始回想今日之事。

  他對白日的記憶僅僅還停留在他們從田間回來吃午飯那時。

  江桃花將晾涼了的水倒在碗裡讓他們喝，再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字條，昏迷，卷銀子跑路，放火燒老屋子……

  這一切顯然就是一早便策劃好的！

  王富貴一邊想著，眼睛隨意地往地上那些散落著的衣裳上瞟了瞟，忽然目光就定住不動了。

  王春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些粗布衣裳的下邊，一塊紋樣熟悉的錦布露出了一個角。

  王富貴起身將那錦布小包拾了起來。

  王春花疑惑地道：「這不是原先姨母的衣裳嗎？娘將它裁了，布料還做了荷包……」

  王富貴顯然也認出了這塊碎布，趕忙將布包打開一看，只見他一個不留神，便從裡邊滾落出來了一個小小的藥丸。

  他撿起來一看，忽然便氣得將它一下摔在地上，末了還不解氣地用布鞋的鞋底狠狠地碾了碾。

  他如何會不認識這藥丸？當年江桃花為了將那丫頭迷暈，特意花了不少銀子去買了這種蒙汗藥。

  當年自己曾問過她，江桃花只說她買了一粒，已經下在了酒水中，誰曾想，她竟偷偷留了一顆，過了這麼多年後用在了他身上。

  這夜接二連三的事端，讓王富貴瞬間對身邊的一切都開始懷疑了起來。

  他抬頭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忽然就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