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兩個拖油瓶

  「什麼？」

  江含枝聽了春來的話之後都有些沒回過神來。他要跟著自己一同回鄉？這是什麼操作？

  春來趕忙道：「你不是不會在家鄉久留嗎？那我們跟你同去……恰好也能一路尋找後丘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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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含枝聽後半晌都沒有作聲，她此刻嚴重懷疑這小乞丐是不是看上自己包袱里的饅頭了。

  「我可養不起兩個小拖油瓶。」

  江含枝睨了他一眼，涼涼道。

  春來一聽這話，瞬間感覺好似此番有了一絲希望一般，一激動就站了起來，「我會幹活打雜，也能養活弟弟……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原先經過此處去往五河渡的那些行商之人，你為何沒有跟著他們走？」

  江含枝還是有些不放心。

  自己如今可是被人盯上了，這倆小乞丐雖說看著並不像與原先那幫歹人有所瓜葛的模樣，可出門在外謹慎點總是好的。

  春來聽了這話有些泄氣地垂下了頭：「問了，他們不肯。」

  江含枝這才仔細看了看這兄弟二人。

  夏至年紀小，早就躺在一邊的褥子上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了起來。破舊的衣裳下，一個白乎乎的小肚皮都露在了外面。

  在抬頭看向春來，他身上的衣裳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雖說看著合身，可明顯是許久都未清洗過了。

  方才在林間，自己將他按在地上一頓收拾，背上又滾上了許多泥灰，看著就像個小泥娃一般髒兮兮的。

  也難怪原先那些客商不願帶著他們了。

  行商之人最是講究排場與口彩，若身後跟著兩個小乞丐，看著就是一副落魄的模樣，那還如何做買賣？

  不過想到自己此番回鄉有可能會遇上的麻煩，江含枝忽然覺得，若是帶著他倆在身邊，指不定還能派上些用場啊……

  春來被她這狡黠的目光看得有些頭皮發麻，不過他轉念一想，自己與弟弟如今還有什麼是旁人可以圖謀的呢？

  他們如今不過是兩個乞兒罷了，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都已經到了這地步，想來也不會更壞了……吧？

  「帶上你們也不是不行，只不過，往後你倆可得聽我的話。」

  江含枝笑著對春來說。

  春來原本見江含枝十分猶豫，都已經做好了這一晚上要打持久戰的準備，可沒曾想，她竟答應得如此爽快，這讓他一瞬間就開心不已。

  他們總算是可以離開這待了快一年的破廟了！

  「我們會聽話的！」春來趕緊點頭應道，眼中充滿了祈盼之色。

  於是，第二日的清晨，當夏至伸了個懶腰緩緩醒來之時，便看見自家兄長已經開始收撿他們平日裡用的物什，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

  夏至心中一驚，趕忙一骨碌爬起身，「阿兄，我們要走嗎？」

  春來對著弟弟燦爛一笑：「嗯，將你的小布兜裝好。一會兒就出發。」

  夏至此時還全然不知昨夜江含枝與自家兄長的那番對話，心中雖疑惑，卻也乖乖地蹲在地上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小細軟。

  「莫急，你們倆可得洗洗乾淨才能上路。」

  江含枝從門外走來，看著蹲在地上的兩個破爛小身影，簡直無奈極了。

  就憑他們眼下這模樣，別說是商旅，哪怕一般的打漁船家都不見得願意放他們上船。

  夏至低下頭扯了扯衣擺，心中有些委屈，他沒有別的衣裳了啊……

  正想著，忽然面前就被遞上來了一塊布巾。

  「將臉上身上都擦擦，衣裳破了沒關係，人看著清爽些就行。」

  江含枝一邊說著，還拿著布巾在夏至的臉上擦了一把，將他那黑乎乎的小臉瞬間就擦得白淨了一些。

  當眾人都打理完畢後，江含枝看著身邊跟著的兩個小小娃兒，覺得總算是能拿得出手了，這才背上包袱帶著他們一路往五河渡而去。

  這五河渡位於西京的正西邊，距離京郊大約三十里的路程。

  此處為西京附近最大的一個渡口，據說是因為從此處往西不久便能看見縱橫交錯連成網的河流而因此得名。

  所有從西京運出亦或是運抵的貨物與商旅都不可避免地需要在五河渡落腳，因此此處比之京郊的市井都還要繁忙些。

  每日的午前都是渡口最為繁忙的時段，江含枝在一旁的小攤販手中買了些乾糧帶在包袱里，又用隨身的水囊裝滿了水，這才回到碼頭與春來兩兄弟匯合。

  在環視了一圈之後，江含枝看中了一條並不是很大的商船。

  這條商船看著不像是商號的漕運船，更像是私人租下往來運送不多的貨物的船隻。

  她笑著走上前對著那正準備起錨的船老大說道：「船家，不知你們此番是去往何處？」

  那船家見一個俊俏小公子前來問話還愣了好一會兒，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含枝三人之後，這才開口說道：「往西邊走，順著瀾江奔建昌府去呢。」

  江含枝一聽見「建昌府」這個地方便雙眼一亮。原身的家鄉在臨水鎮的下坡村，可不就是建昌府下轄的嗎？

  她又看了看那空蕩蕩的船艙，而後從包袱內的一個小布袋中取了一塊碎銀子遞了上去。

  「船家，我與弟弟是從西京來的，眼下準備回鄉了，不知可否順道捎我們一段路？」

  船家聽了這話，這才注意到江含枝身後竟還跟了兩個小不丁點。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江含枝，又看了看春來兄弟二人，心中嘀咕道：怎的同是一家兄弟，這兄長就長得如此俊俏，兩個弟弟反而像瘦猴兒一般？這看著不像是兄弟，倒像是哪家少爺帶著小廝出門啊……

  而這時，一直站在身後的春來忽然從自己的前襟總掏出了一個小紙包展開後遞給了船老大。

  「船家，這是一些剛摘來野果，酸酸甜甜，很新鮮的，您拿著當個開胃小食吧。」

  這船老大好生打量了幾人一番，正猶豫著，又聽見江含枝笑著道：「船家，你這船艙空著也是空著，不如捎我們一程，也好掙個酒錢不是？」

  那船老大想了想，覺得這話也在理。總歸他要一直到了目的地才能開始上貨，便欣然接過了江含枝的銀子，卻沒要春來手中的那些果子。

  「這些不用了，留給你家弟弟吧。」

  言畢，便將船又朝著岸邊拉了拉，招呼著江含枝三人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