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探監

  「不准去！」

  忽然阮封年的聲音從房內響起，站在台階上的眾人皆被嚇了一跳，下一瞬，他從屋內走了出來。

  

  「阿兄……」

  阮雪梨看了阮封年一眼，見他面上的表情有些不悅，還以為是因為含枝姑娘的事，遂上前勸慰道：「阿兄……現在時日還不長，指不定能將人追回來呢……」

  阮封年深吸了一口氣，終於緩了緩語氣：「這些時日，宮中不太平，莫要再提嫻妃娘娘的事情了，切記。」

  阮雪梨卻忽然從這話中察覺到了一樣，趕忙上前拉住阮封年的袖子問道：「為何？可是嫻妃娘娘出了何事？那四皇子……」

  阮封年一聽到這話便覺得不妙。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二妹的心意，原先礙於太子，母親一直拘著她們姊妹倆，不讓她們與玉溪宮有過多的來往。

  如今太子薨逝，這還未被提上議程的婚約便算是作廢了。

  若是她心儀之人是四皇子，此事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眼下四皇子也還未開始選妃。

  只不過現在，整個玉溪宮與重華殿都陷入了危機之中，阮封年又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被捲入其中呢？

  「此事不是你們能知道的，不要多問。待過些時日，自會有消息。」阮封年沉聲囑咐這兩個妹妹。

  阮雪梨看著兄長忽然就嚴肅起來的面容，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知道了，阿兄……」

  而此時的玉溪宮中，正如阮封年想得那般，已經愁雲慘澹一片。

  如今嫻妃不便出門，有些事便只好由趙拓出面去辦。

  如今皇帝的聖旨雖說還未頒下，可也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那日阮封年給他們報了信之後便直接離開了玉溪宮，卻不知，就在他踏出殿門的一瞬間，殿內的嫻妃就已然搖搖欲墜，整個人癱坐在地。

  要不是趙拓一個眼疾手快地將她扶好而後攙到了羅漢床上躺著，只怕嫻妃那一摔都能將自己摔出個好歹來。

  趙拓如今雖說是被放出來了，可隨著巫蠱厭勝一事地廣泛流傳，重華殿與玉溪宮此時儼然成了宮中的禁忌之地。

  但凡是與四皇子，六皇子亦或是嫻妃有關的，宮人們都隨意不敢沾染上半分，就連私底下都不大討論，生怕自己的話被人聽去而遭來橫禍。

  趙拓對於後宮的這一變化早就瞭然於心，可此時趙澈依舊被關在宗人府，他也顧不上旁的，只得想盡辦法買通了宮人，這才得以成功混入。

  這日晚間，趙拓身著小太監的衣裳跟在一個宮人後面靜靜地走在漆黑的宮道上。

  宗人府的位置就在出了永華門不遠處的一處院落中，許是銀錢給得爽快，趙拓這一路都暢通無阻，竟無人查驗身份。

  前頭帶路的宮人將他領到了宗人府中的大獄門口，便站在一邊不再往前。

  「殿下，您有一盞茶的時間。」

  他將手中一個銀袋子塞給看管牢獄的衙役，而後小聲對著趙拓說道。

  趙拓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那守門的衙役，見他就好像全然沒有看見自己一般，還微眯著眼睛坐在椅子上打著盹。

  趙拓順著台階向下走了一段，頭頂的柵欄窗格便已經只有一半是露出地面的了。

  他順著長長的過道，按照那衙役手指的方向一直走到了最頂端，終於如願見到了自己與母妃這幾日來都滿心掛念的人。

  皇帝的聖旨此時還未頒下，因此宗人府的人暫時還不敢過於苛待趙澈。

  可哪怕是如此，這幾日下來，趙澈也不再是原先那意氣風發的六皇子的模樣了。

  他身著著囚服，正閉著雙眼，雙手交疊在腹部平躺在硬邦邦的石板床上。

  春末夏初的時節，這牢獄又是在地下，因此潮濕得很，就連牆上都已經長出了灰黑色的霉斑，整個獄中都是一股黏膩潮濕的氣味，讓人作嘔。

  「六弟……」

  趙拓站在鐵柵欄外看了趙澈片刻，這才開口喚道。

  床上的趙澈一聽見趙拓的聲音，幾乎是從躺著的姿勢直接蹦了起來，見趙拓穿著小太監的衣裳站在柵欄外邊，而沒有身著囚服，這才鬆了一口氣。

  「阿兄……你來此處作甚？母妃如何了？」

  趙澈一開口，趙拓心中便難受極了……原本在這牢中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啊！

  「你摸擔心，我們都沒事。倒是你……」

  趙拓都有些說不下去了……貶為庶民，流放西疆，往後六弟便再不是皇子了，而此去西疆，一路的艱難困苦則更不用說。

  趙澈看著趙拓這欲言又止的模樣，苦笑了一聲，「阿兄，你直說吧，皇上這回是要賜死，還是流放？」

  「流放西疆，聖旨還未下來。」

  趙拓垂眸道，甚至不忍心直視眼前站著的弟弟。

  趙澈默了一瞬，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他早該想到的不是嗎？當年五哥只不過是犯了一個小錯誤，便被父皇一氣之下送去了守皇陵，永世不得歸京。

  這對於一個皇子來說已然是判了死刑了。

  沒曾想……自己如今的下場竟比他還要悲慘……

  「趁著父皇的聖旨還未下來，我會去打點那些押送的衙役。只不過……」

  趙拓皺著眉頭，又四下看了看，這才繼續說道：「此番無論是誰在背後推手，路上應當都不會就此放過你，你還需小心。」

  他這弟弟自出生起便沒有出過幾次皇宮，如今忽然要被流放，前路還有許多未知的危險，

  趙澈點了點頭，「阿兄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其實趙澈這話說出來，就連他自己心中都沒底，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除了盡力安慰兄長母妃，竟沒有旁的辦法了。

  每一個被押送上路的犯人都會被嚴格搜身並戴上鐐銬，趙拓原本想要塞些銀錢給趙澈，卻最終還是放棄了。

  果然如那宮人所說，一盞茶後，原本還在獄門口打著盹的衙役便走了進來。

  「殿下……時辰到了，請回吧。」

  他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便站在了一遍看著趙拓，趙拓也知，此番他能夠爭取到這一盞茶的時間已是不易。

  他回過頭，定定地看著牢中的趙澈，「六弟，你自己要當心……」

  旁的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