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計劃伊始

  嫻妃垂眸思考了片刻，忽然抬頭問道：「你是如何想的？」

  江含枝眨了眨眼，「回娘娘，奴婢覺得，這應當是廣陽宮芒總管所為。萬貴妃此時應當顧不上奴婢吧……」

  「畢竟原先奴婢也只是伺候在殿外的，偶爾往內室送個茶水什麼的，對於貴妃的秘事知曉得並不多。」

  「眼下因為太子殿下一事，萬貴妃定然是在想辦法化被動為主動，恐怕還顧不上奴婢一個小小的宮女。」

  嫻妃聽後思考了許久，這才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繁素在一邊聽著，也忍不住插嘴道：「萬貴妃雖說如今被禁了足，可她宮中的宮人們卻依舊能夠進出廣陽宮。」

  「若是只為了傳遞一個絲帕，還犯不上暴露一顆釘子，花些銀錢買通每日灑掃之人，也能將帕子遞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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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嫻妃將那絲帕拿在手中里外翻看了一番，這才將它還給江含枝。

  「你可想好了，要出宮？」

  江含枝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呆愣了一瞬，可她卻並未有絲毫的猶豫，堅定地點了點頭。

  「是。」

  嫻妃嘆了口氣：「如今你在家鄉已經沒有親人了，若是出宮，能去何處呢？」

  江含枝忽然就笑了笑，眼中閃現出了一種往常難以看見的憧憬。

  「娘娘，奴婢以為，四海為家，總好過在後宮這籠中當一隻雀鳥。若是能尋到一處自己喜歡的地方，哪怕是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也當別有一番滋味。」

  嫻妃聽了這話後，面上的表情忽然就微妙了起來。

  江含枝再次在她眼中看見了依稀的水光，就好似那日晚間看到的一般。

  她趕忙低下頭，不敢再過多探究。

  嫻妃就這般靜默了許久，終於開口道：「那好，本宮幫你。不過或許要等翻了年才能想法子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往宮外送人，恐怕會引來過多的注意。」

  江含枝對於如今朝堂上儲君之爭也略有耳聞，眼下玉溪宮還對外稱病，確實不便有所行動。

  可今日嫻妃能對她說這話，對於自己來首已經是一個莫大的好消息了。

  明年……她就可以出宮呢啊……

  由於眼下一時還無法查清，那條帕子究竟是如何出現在江含枝的屋內的，為了保險起見，嫻妃專門吩咐繁素給江含枝換了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就緊鄰著嫻妃住的大殿，與繁素和平日裡伺候在近身的小太監在一處。

  周圍的屋子都有人住，江含枝感覺心中瞬間就踏實了許多。

  眼下距離新年已經越來越近，加之萬貴妃被禁足後，玉溪宮中近來也太平了許多，閒下來的江含枝便打算開始著手準備往後出宮的細軟了。

  前些時日，聽前來尋嫻妃的趙拓與趙澈說到，今年江南西道一帶的糧產不足，導致朝廷收上來的糧食也不如往年那般多。

  而北方地區又遭受了旱災與蝗災，如此雙重衝擊下，已經有不少地方出現了災民流民。

  江含枝想著，如今恐怕除了京城，其餘的地方都有些不大太平了。

  她還未想好出宮之後要去往何處，或許她會先回一趟家鄉，然後一路北上，尋找一個僻靜的田園，往後便在那處紮根了。

  可不論是在何處，她都需要時刻防範著各種潛在的危險，而她一個小女子獨自出行，會遭遇的危險定然更多。

  她的小銀盒裡如今已經攢了許多金銀首飾，可這些物件若是拿到街市的當鋪中兌換成現銀，難免會太過招搖引來注意，因此她便打算在宮中先悄悄地將這些物件換成適合攜帶藏匿的金瓜子。

  如今自己在宮中還需避著芒景，若是要私下找人兌換，倒是件麻煩的事兒。

  江含枝苦思冥想了數日都沒有想出何處能進行倒換，於是她只好請那每日往玉溪宮送泔桶的宮人往陳貴人的宮中遞了個口信，希望哪日能與青渠見面，也好順便問一問她。

  就在江含枝的口信遞出去幾日後，青渠果然悄悄地來了玉溪宮的角門。

  如今小全子已經不似原先那般盯著她，而在知道了江含枝與青渠的關係之後，小全子更是覺得當初六殿下讓他偷聽這二人的談話，這任務著實來得有些莫名。

  於是，當青渠再次出現在角門之時，小全子便不再上前偷聽，只遠遠地看著二人好一會兒，而後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青渠！」

  江含枝開心地對慢慢走來的青渠招著手。

  她近來心情格外好，一想到很快自己就能離開皇宮了，就忍不住地雀躍。

  青渠看見江含枝，也朝她笑了笑，可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般自然。

  不過沉浸在喜悅當中的江含枝絲毫沒有察覺出來，還拉著她往角門外的台階上就地坐下，二人便幕天席地地聊開了。

  江含枝將今日嫻妃賞賜給她的一盤牛乳糕拿了出來，二人坐在地上分著吃。

  「青渠，你眼下怎的都有烏青了？可是近來太忙，沒有睡好的緣故？」

  江含枝關切地問道。

  這原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句問候，可青渠聽後，面上的表情卻忽然僵了一瞬，好半晌才恢復過來。

  「是呢，最近夜裡都沒怎麼睡，還真是有些累……」

  青渠輕聲地道，眼睛卻一直看著那盤中的牛乳糕，整個人有些魂不守舍的。

  江含枝抬手輕輕敲了一下青渠的腦門：「想什麼呢？」

  「啊？哦……沒什麼……」

  青渠忽然回過神來，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二人便這般坐在台階上將一紙包的牛乳糕瓜分殆盡，江含枝這才說出了今日找青渠前來的原因。

  「那個……你可知這宮中如何能將首飾兌換成現銀？」

  「兌換？」青渠有些奇怪。

  「嗯……我的月俸還沒下來，最近有些不夠花用了，便想著將原先的一些賞賜拿去換了。總歸咱們又不是主子娘娘什麼的，這些個金釵也用不上啊……」

  江含枝雖說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出宮做準備，可這宮中到底人多口雜，為了避免出現意外，就連青渠，她都選擇了暫時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