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歪打正著

  這下唐麗和許四海又活了過來。

  他們來的匆忙，什麼也沒帶，過來的時候又是急著給人賠罪，哪想過準備。怕孫芳不滿意，好不容易到手的媳婦又飛了，正想藉口出去挪車取錢，那邊兒子跟個沒事人一樣，從兜里掏出兩個紅包遞過去，在男孩們耳邊低聲道，「要是有人來找你姐，跟我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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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極輕，只有三人能聽到。

  林雙鹿指頭戳到紅包縫裡，看一眼，點點頭。

  開玩笑。

  他媽一年給的零花錢也不如姐夫出手一次。

  小陀螺則呆呆的，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男人這才坐回位置，孫芳笑意更深，忙給他盛湯，又問許弋繁喜歡吃什麼，下回來再做。這下，林雙絳可真是臉皮掛不住了，這只是見家長，怎麼感覺許弋繁就要把她媽搶走一樣。

  也不裝鴕鳥。

  沉聲道，「媽，我要吃麻婆豆腐。」

  「吃什麼吃，吃多了長痘痘，看你這幾天火上的，嘴皮怎麼那麼干？」

  許弋繁不笑了。

  收回筷子，喝湯。

  唐麗趕忙打圓場，搞得許四海也只能做幫凶。晚飯吃完，又坐著說一會兒話，孫芳送他們出來，許弋繁便在拐角處，捏著女孩的手，半晌，低聲道：「我要建一個最堅固的堡壘，把你關起來。」

  只當他開玩笑。

  女孩咯咯笑著，掙脫，往家去。

  許弋繁路上也沒從父母那裡討到好，唐麗罵他，「定下來也不先跟家裡說一聲，害你爸跟無頭蒼蠅似的，亂牽線。」

  許四海忍了一天。

  這會兒，不願意了，「誰跟無頭蒼蠅一樣？」

  「誰搭話說誰。」

  夫妻難得拌嘴，都是為了他。許弋繁也不好勸，反正最錯的就是他。如果放在以前，是絕不可能隨便招待單身女性的，但和林雙絳定下來以後，不知怎的，心中就沒了刻意約束的感覺。想起那日小丫頭騎在他身上，兇巴巴吃醋的模樣。

  偶爾讓她擔心一回，也挺好。

  被人愛著，特別是她的感覺真不錯。

  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父母爭吵得聲音弱下去，唐麗看著兒子這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有些心疼，「這樣就好，以後在一起過日子，好好對人家知道嗎？」

  末了，又囑咐道，「只是別再把人拴著。」

  含混應道。

  遠光燈照亮前方的路，一排排車過去，冰冷的城市忽然聲色動人，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如此綺麗多彩，但是他的喜怒全系在一個人身上，掙扎浮沉，現在終於感受到喘息的滋味。仿佛活過來，又像死過去。

  迷幻得很。

  林雙絳離開之時，也沒忘記買幾框桃子帶過來，孫芳嘗著好吃，分給鄰居，又讓林雙絳下鎮上多買一點，趁著季節好，多買點來送人。

  龍泉鎮的桃子本就好吃。

  沒開礦之前，水質也好，做出來的豆腐十里八鄉聞名，不少人趕到集市上去買，新鮮的吵了吃，臭豆腐可以做滷豆腐。

  這幾年水不行了。

  還得從外面引。

  不過桃子倒是倖免於難，據楊老二講，幾年時間，附近山上的果園荒廢了，沒打農藥也不管摘果，養幾年，土地倒是好了，結出來的果子個頭雖然不大，但是味道極好。買幾回，風評頗好，林雙絳便動了心思，找來肖默商量。

  之前去談中轉站旁邊的土地，對方的態度很堅決，轉讓是不行的，只能租給她，最長十年，可以續。

  出門，回來一打聽。

  這個程老闆的鉤子最是黑。

  他發家不是眼光好，也不是運氣，全靠撿現成。最開始，是買村里破落戶的宅基地，趁著人要治病，故意壓低價錢。後來又喜歡下陰招，集市上哪家生意好，他就去找房東高價求租，別人搬走，他就照葫蘆畫瓢，干一樣的買賣。

  但這都不是林雙絳最擔心的。

  人發財了，講壞話的肯定不少，風言風語權且聽一半。

  始終讓她憂心的是那家養的藏獒，這狗本身就凶，愣是給這個程老闆養的陰陰的，多看幾眼就冒寒氣。

  都說狗從主人。

  皮球傻，大王憨。

  那狗不招人喜歡。最後還是怕給他人作嫁衣裳，乾脆作罷。重新和肖默選址，本來相中鎮上的麵粉廠，談得不錯，結果地又讓政府徵用。

  批發的事，倉庫問題要解決，最好還是用自己的地。

  提出把中轉站拆了，建成倉庫，地方大不說，在公路邊上，以後也方便運輸。

  肖默卻不這麼想。

  「你當初是為了幫哪些人解決生計，才想選在龍泉鎮，否則的話，我們選擇的餘地更多，比如說寶來鎮吧，現在當地的政策好，給了許多優惠，不比咱們鎮強？」

  中轉站一拆。

  本來的員工就要失業，就算倉庫管理員勉強能吸納一些人員，也是杯水車薪。

  干倉庫，畢竟和做餐飲不同。

  男女體質差異擺在那，你讓那些姑娘們去管倉庫，搞搬運，也不行啊。

  一想，也是。

  犯了難。

  現在看到這桃林，有了新的想法。

  肖默坐在沙發上，神情憔悴，項目進展不了，她是最著急的那個，只是一直不說。看林雙絳進來，忙擠出點笑意，「聽說你馬上結婚了，恭喜呀。」

  「啊，有什麼好說的。」

  林雙絳還是有些害羞。

  看她疲倦得緊，忙幫著捏捏眉心，手指柔柔的，帶著一點點護手霜的清香。肖默頓時覺得連連日的操勞都紓解了，聽她說有辦法，輕聲道，「那還不趕快說來聽聽。」

  女孩忙道，「咱們鎮上還有大片桃林呢，出去務工的多了，前幾年又荒廢，你猜怎麼著，因禍得福，現在坡上的桃子可好吃了。」

  說著變戲法似的從兜里掏出個桃子。

  水淋淋的，一看就是剛洗過。

  為了逗弄她，還故意裝到包里，真是的。輕笑一下，接過，咬一口，點點頭。

  「的確好吃。」

  把承包桃林的想法一說，肖默無奈道：「不怪你媽說你心不定，看，這事情還沒解決呢，又想去那邊打鳥，我的姑奶奶耶。」

  老臉一紅。

  解釋道：「怎麼你也這樣說我……我是想，承包桃林，就可以拆中轉站了呀，你看，本來大家都是莊稼把式，種地肯定比看倉庫行。而且，以後我還想辦罐頭廠呢。」

  有這個想法後，第一時間找到楊老二。

  她仍舊繼續，新鮮桃子上市後，如果沒有人來收就要爛在地里的局面，做成水果罐頭，不是挺好？

  肖默睜大眼睛。

  認真道：

  「你還真是會曲線救國。」

  「哼，你就說行不行吧，我媽不支持，你難道也不支持我？」

  這話肖默就不愛聽了。

  這輩子，誰都可以說她不真心，不走心，就林雙絳不行。她可是把這個死丫頭放在心尖尖上的。

  想了想，點頭同意。

  「先做著吧，總比一點進展也沒有好。」

  「對了，這才是我的好肖肖。」

  也不知道是和許弋繁待久了，還是和她首都的那個朋友待久了，女孩從以前總是苦著個臉，不苟言笑的樣子，變成現在嬉笑怒罵、撒潑撒嬌樣樣來的老油條。

  捏捏她的手。

  兩人拉著去吃飯。

  吃完以後，林雙絳悄悄摸到珠寶店裡，讓人給自己拿東西。

  「到了嗎？」

  「到了，大家都夸好看呢。」

  女孩笑笑，揣到包里。

  求婚以後失蹤，提親以後失蹤。女孩急匆匆趕去許家，唐麗說他最近總不在，怕女孩多心，又提了一句工作忙，為了之後有時間度蜜月，男人可是拼了老命在趕進度。有些失落，坐了一會兒吃點東西離開。

  期間，把拆中轉站的事情和員工說了。

  孫芳沒有出面。

  她也沒有請母親來，這種壞人，她習慣了，倒是母親最是心軟，怕是到時候看到這些員工激動的樣子又落淚。

  李晶怕出事。

  帶著人過來的。

  霍啟沒想到，之前才說一定會撐住的老闆，轉身就翻臉。

  抱著兒子，坐在石坎上，悶著不出氣。倒是他媳婦心裡明白，勸著男人過去一起聽。拆了建倉庫，保安叔叔繼續做他的保安，林雙絳還出錢給他買份保險，笑眯眯道，「您就是這的門神，希望您長命百歲。」

  人老了，都喜歡聽這種好話。

  知道自己幹不了幾年，老頭倒是沒什麼牴觸情緒。

  至於其他人，林雙絳直言，「餐飲店的姑娘們可以轉到其他分店工作，娛樂城、酒樓、溫泉樂園都行。」

  雖然離開家鄉。

  但是也不至於太遠，只有兩個要帶孩子的放棄。

  男人們可以跟她一起承包桃園，按人入股，坡上有地的，可以按地入股，股份雖然不多，但是女孩說了，「賠了我撐著，賺了大家一起分，就看你們願不願意賭一把。」

  所有不願意乾的，都能得一筆不菲的遣散費。

  不說衣食無憂，但也能做點小本買賣。「不過……」話鋒一轉，目光陡然犀利，「我希望你們不管到哪都能好好干，咱們這裡出去的沒有好吃懶做的，到我媽手下，別給我丟臉，大家憑本事吃飯，底氣足。但誰要敢欺負你們，我林雙絳第一個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