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8、找到李晶

  肖默驚喜地看著她，將傳單遞給旁邊的人，幾乎是飛過來。「我太想你了，真的……那些明信片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很漂亮。」

  上下打量她，比之前胖了些，身材勻稱飽滿，紅白色格子襯衫襯得腰肢纖細，完全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眼睛亮亮的，手捏了捏，說要請她去喝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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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是從小到大第一次。

  肖默家境不好，口袋裡常年不超過五毛錢，握著兩塊一杯的奶茶，林雙絳有些晃神，喝了一口，道：「你看起來很好。」

  「還行，我暑假在這邊打工，一天有三十塊，做兩個月就有一千八呢。」頓了頓，低聲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前幾天。我給你帶了一個蛋糕。」

  從塑膠袋裡拿出，奶油已經塌了，軟軟的，有些發黃，只有草莓封在糖漿里，還像剛拿來時一樣。林雙絳有些尷尬，怪不得靳寒當時讓她吃了再走，這玩意兒原來這麼不禁放。

  小心翼翼拆開叉子，舀了一點。

  女孩細細的眼睛眯起來，「好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蛋糕。」

  林雙絳神情一松。

  用手指蘸一點放嘴裡，果真好吃。

  「你喜歡就好。」

  巴掌大小的蛋糕，肖默沒一會兒就吃完，用叉子去扣縫隙里的奶油。仿佛看到當初的自己，這種感覺很奇怪。

  摸摸她的腦袋，認真道：「你喜歡吃，我下次再帶一個。」

  放下叉子。

  肖默抬頭，看著她。

  「什麼時候？」

  怔了怔，林雙絳還沒說話，肖默便道：「我好像很久很久才能看到你一次，阿雙，下一次會不會更久？」

  「不會，不會的。」

  其實她也沒有把握，也許以後再也不會回來。父母離婚了，對孫芳而言這就是個傷心地，等她上了大學就想把母親帶出去，見見外面的世界，也許，也許狀況就會好上許多。

  她也沒有把握。

  但總是待在這裡，是不行的。

  將叉子擦了放到包里，肖默喃喃自語：「你不用為難，等我有了錢，會去找你的。」

  不管在什麼地方，只要還是朋友。

  就能去見你。

  想起孫芳說的那些話，林雙絳看著她，沉默半晌，還是沉默。兩人慢慢走到補習班，她揮手，肖默笑笑。

  在街角轉頭。

  肖默還站在原地，朝她微笑。

  林雙絳忽然想到，肖默真的會一直找她，前世貧困潦倒無人可依靠，只有她默默支持。她要為一個男人尋死覓活，也二話不說，助她報仇助她解脫。就像她的名字一樣，什麼也不問，就是默默地陪伴。

  無聲無息，卻堅定異常。

  如果，如果肖默面臨和許弋繁一樣的境地。

  她永遠不會擔心她的選擇。因為這對她而言，就不是一個選擇。

  揮揮手，道別。一覺睡起來，買了一個手機送過去，看到女孩驚喜的樣子，她也跟著笑起來，「我說很快的，沒騙你吧。」

  「嗯。」

  接過手機，看到裡面存著林雙絳的電話，女孩捏在手裡一直不肯放下。

  「你得常和我打電話哦。」

  「嗯。」

  「肖肖，你是不是哭了？」

  眼睛紅紅的，不是哭了是什麼？不說還好，一說肖默就背過身去，不肯再回頭。她站著，看她哭完，又說了一些手機的功能和注意事項，才離開。

  剛到家便受到肖默發來的信息，「收的到嗎？」

  「嗯。」

  合上手機，林雙絳笑了一下。

  這可能是最近，最開心的一次了。去汽修廠給大家送點帶來的土特產，林雙絳去了一趟李晶那裡。小陀螺現在讀的寄宿制學校，一年很少有時間出來。男生白天在紅燈街二樓的房子裡睡覺。

  林雙絳去的時候，門口站著幾個抽菸的男人。

  見她來了，打開鐵門。

  樓道黑洞洞的，地上都是酒瓶和尿漬，上樓去，李晶睡在鐵床上，大熱的天，一絲不掛，身上許多傷痕，從煙疤到到刀傷，大小不一，有深有淺。菸灰缸塞滿了，一次性水杯里也全是菸蒂。

  鼻子有點癢，打了個噴嚏。

  男生從床上坐起來，皺眉看她。

  「你啊。」

  「嗯，我過來看看你。」

  將東西放到還算乾淨的一角，拾開一條凳子坐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該問問他窗戶的是怎麼破的。

  撓撓頭。

  李晶站起來，沖了把臉。

  用冷水將翹起的頭髮弄服帖，換了件乾淨的T恤出來，「你來幹嘛？」

  「小陀螺長大了，我不在這邊，我媽也很忙。」

  「……什麼意思？」

  「我們沒法好好照顧他……你也不能總做這些事情混飯吃，以後社會越來越好……小陀螺需要你。」

  她的記憶中。

  全國會出現很大的清掃行動，李晶現在做的事情很不妙，在她看來，賺的不算多，但是承擔的風險極大。

  簡單來說，就是不划算。

  她不希望李晶落得這個下場。

  「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你照顧小陀螺……錢，是需要錢嗎？要多少？」

  男生站起來。

  看著她，本來就是無賴，凶起來，更是原形畢露。嘴角抽動，眼漏凶光。兩人可以說從小一起長到大。

  「你嚇我？」

  「我嚇得到你嗎？」

  林雙絳忽然笑起來，看著他，說：「我有個事情給你做，做好了，帶著你那幫兄弟乾乾淨淨轉身，別再泥潭滾了，只是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

  「……我還沒說干不干。」

  「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你還得答應我的條件。」

  「……你先說說，什麼條件？」

  「你手下的那些人，沾毒的不要。」她不信任那些無法控制自己的人，也不想承擔這樣的風險，「還有你，把菸酒戒了，臭得很。」

  沉默了一會兒。

  李晶看著她，「戒可以，但是下面的跟了我這麼久，不能這麼做事，傳出去，我以後怎麼在道上混？」

  「混個球。你用別的方法幫助他們，我不介意，但是跟著我做事，不行。」

  林雙絳也有自己的底線。

  到這一步不容易，她的家庭已經破碎了，愛的人也失去，除了這些錢，她不知道自己重活一世到底有什麼能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