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夜航明燈

  冰冷的肌膚。

  並非人間該有的相貌，雪一樣的少年舉起她的手，輕聲道：「送你的手鍊為什麼不戴？」

  頓了頓。

  老實道：「可可說很貴，而且珍珠沾到汗液會被腐蝕。」

  少年的目光柔和下來。

  從包里摸出一個藍絲絨盒子，徑直打開，是另一款式的珍珠手鍊。捏住女孩的手指，戴上上去。溫潤的光澤，在黑暗裡隨著車燈照射一閃而過。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手抖了一下。

  男生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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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奈道：「你要是不戴，我就繼續送，送到你願意為止。」

  土豪的世界。

  這麼可怕的嗎？

  林雙絳抿著嘴，從牙縫裡擠出兩句話，「你以前怎麼不對我這麼好？」現在這麼大方，也掩蓋不了過去的吝嗇，蛋糕、餅乾，明明要多少有多少，偏偏就是不肯給她。

  「也不想想你以前是怎麼對我的。」

  這輩子最噁心的體驗都是林雙絳帶來的。

  摔倒在地，粘上雞屎。

  挾持到樹林裡，還用鼻涕來威脅他。

  讓人恨得牙癢。

  但是……少年嘴邊帶著淺淺的笑，這才是生活啊。並非一塵不染，而是充滿了屎尿屁，噁心並感動著。

  珍珠綴皓腕，當真好看。

  執起女孩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碰。

  林雙絳差點叫出來。

  瞪大眼睛看著他，對方笑道：「我又不喜歡啃豬蹄，別怕。」

  「你罵我？」

  「我喜歡你。」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佛祖啊，這傢伙還是正常點比較好，這樣的靳寒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許是被刺激很了，少年今晚表現得異常大膽，要不是林雙絳兩世為人，內心住著一個老阿姨。

  只怕是要尖叫著投懷送抱。

  回去以後。

  女孩果真沒把手鍊取下，只是洗漱前會珍而重之地放到一旁，然後再戴上。

  他送的東西。

  並非只為討歡心，更多的是表明一種態度。

  留在他身邊。

  只是這份感情，她能回應嗎？

  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

  漆黑的房間裡，塵埃在流動，萬能房卡滴一聲響，緊接著一束微弱的光射入，輪椅在地毯上悄無聲息碾過。她睡得很沉，完全沒法察覺他的存在，也幸好如此。

  否則，林雙絳只需看一眼。

  便能發現面前這個陰沉乖戾的傢伙，便是她心心念念之人。

  金色眼眸。

  在黑暗裡，躍動著，翻攪著。

  注視著她的臉。

  哀傷隱匿在憤怒之後。

  林雙絳在睡夢之中，忽然被人蒙住眼睛，扼住喉嚨。她拼命反抗，但是黑暗痛苦的記憶瞬間湧上，深深的恐懼占據了她的思維，被馴化出來的本能，讓她學會服從。

  雙手放直。

  喉嚨發出細碎的聲音。

  不能反抗。

  不能反抗。

  只要反抗的話，就一定會有更悲慘的事情等待著她。即便在平常日子，她告誡自己，不能著了那個變態的魔。可是對方真的襲來時，夢境現實混淆在一起，她的第一選擇仍舊是服從。

  女孩乖順的樣子。

  成功讓他愣住。

  一瞬間。

  對方決定，暫時放過。殺了她太便宜，該讓她嘗嘗自己也嘗過的痛苦才行。從來沒有對一個人付出這麼多，結果卻換來背叛和欺瞞，這麼簡單，就讓她去死，實在是對不起那段絕望求生的日子。

  毛巾蓋住半邊臉。

  他收回手。

  床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嘴巴半張著，嘴角向下，一絲銀線順著流淌到脖頸。

  若不是胸口起伏，他幾乎以為她已經死了。

  雪白的肌膚，觸手可得。

  就在剛才，身前的人還跟另一個男的在一起。

  他曾說過。

  如果她敢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那就打斷她的腿。何其諷刺，現在斷腿的卻是他。

  不管如何刺激。

  右腳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抓住女孩的頭髮，頭腦越清醒，人也越痛苦。俯身吻了上去，皮肉相親，唇齒相接，抱著她，就像回到了過去的時光。然而懷中的人毫無反應，既不會哭也不會笑。

  像個木偶一樣。

  或許靈魂都已經陷入黑暗。

  明知如此，還是無法控制自己。

  林雙絳的思緒開始歸位，意識到對方在做什麼，曾被侵犯的屈辱，讓她短暫衝破了對方的設置的「項圈」，抬腳用力踹一下。他悶哼一聲，扇了她一巴掌。

  被打得天旋地轉。

  嘴角沁出血絲，女孩呼吸急促，一點鮮紅在這樣的環境下，看起來妖艷極了。

  俯身又是深深一吻。

  呼吸都要被奪走。

  抵抗。

  糾纏。

  束縛。

  抓打。

  被子被踢下去，枕頭成了他的武器。淚水將毛巾都染濕了，他才堪堪離開她的唇，手指在臉頰摩挲，有多深的愛戀就有多深的恨意。猛地揪住女孩的頭髮，迫使她翻轉身子。

  啊！

  女孩痛呼。

  雪白的脊背暴露在空氣中。

  腰上猙獰蜿蜒的傷疤，依舊讓人心疼。

  你曾經那麼愛我。

  不惜用命。

  可是轉眼間，誓言都餵了狗。

  你連我養的狗都不如。

  狠狠壓住女孩的後頸，金眸陰翳，帥氣的臉在黑暗中從神祗轉換為惡鬼。俯身，在女孩的肩膀深深咬了一口，享受牙齒和皮肉廝磨。而後一路啃噬而下，留下拇指大小的印記。

  或咬。

  或啃。

  吞吃入腹。

  拋去曖昧的動作和紊亂的呼吸，儼然就是惡鬼噬人的畫面。

  女孩抽氣。

  心跳過快，腦子充血。塵封的記憶破開禁制，她看到年幼黑瘦的自己被癱瘓在床的男人鉗制，無法動彈，只能小聲啜泣。昏暗的房間裡，尿壺碎裂以後，散發出腥臭的味道。

  噁心。

  噁心。

  為什麼人能幹出這麼噁心的事！

  手緊緊抓著床單。

  她想喊，可是淚水鼻涕倒灌進口腔，嗓子齁咸，沙啞不已。

  誰能來救救她。

  拜託，誰都可以，請來救救她。

  記憶中的正義憤慨的警察不會出現，靳寒不會出現。

  恍惚中，看到摯愛之人的身影。

  「大哥，救救我。」

  如果大哥在的話，一定會救她。

  不管在怎樣的困境，他總能找到她，如永夜明燈，不懼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