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一鳴驚人

  等林友良回來，劉桂芬就拉著他哭訴孫女是如何欺負自己的。添油加醋之下，林友良十分生氣，畢竟見過林雙絳怎麼跳到自己母親身上，他對劉桂芬說的話深信不疑。

  清早起來，坐在沙發上抽菸。

  林雙絳出來，看見他那個樣子，便知道有麻煩了。

  「過來。」

  林雙絳翻了個白眼，走到林友良身旁。

  「你昨晚是不是把雞蛋扔到你奶奶身上。」

  「對。」

  請記住𝐛𝐚𝐧𝐱𝐢𝐚𝐛𝐚.𝐜𝐨𝐦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女兒來！」

  聽她親口承認，林友良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手邊是一根細長的竹條。

  印象中，除了最後和父母脫離關係時林友良打了她一巴掌，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打過她。女孩低垂著眼睛，餘光瞟到爺爺奶奶的房間，門開了一條縫，有人影在後面。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看。

  「你怎麼養的，這個問題你該問你自己。」

  女孩面無表情。

  林友良站起身來，「你還不知道錯是不是？她是你奶奶，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那你怎麼不問問她怎麼對我？」

  她實在是受夠了林友良的脾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圍繞著那些讓她痛恨的面子觀。他從來不肯去看看，除掉那些能讓人戳著脊梁骨罵的表象之外，還有什麼內情，讓一個孩子對著自己的奶奶露出爪牙。

  男人一頓，「她再怎麼對你，你也不能這麼不尊重她！」

  林雙絳深吸一口氣，她記得有人曾就扶不扶老人的事情說過，「一個人值不值得尊重，和他的身份無關，和年齡無關，我們應該尊重的是他的品行。如果她只是背負著我奶奶的身份，卻做著傷害羞辱我的事，我為什麼要去尊重她，就因為她是『奶奶』嗎？」

  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說出這樣一番話。

  想去反駁，但是該怎麼說。

  「她畢竟是你奶奶。」

  林友良泄了氣，坐回沙發上。

  「那是你的想法，我不這麼想。她連一個雞蛋都捨不得給我吃，還不尊重我媽，整天對著我們不是辱罵就是嘲諷，人心都是肉長的，別人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別人。但是如果有人要欺負我，我可不會乖乖接受。」

  女孩鏗鏘有力地說出這番話，林友良盯著她看了許久，終於揮揮手，讓她先走。

  剩下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拿起煙，剛想點，最後想起什麼，把煙放下。

  林雙鹿躲在房間裡，本想看看林雙絳怎麼被收拾，沒想到她幾句話就把父親說服了，毫髮無損地回來。徑直走到窗邊，林雙絳把書包打開，開始抄寫詞組，這個時候心煩得只想寫作業。

  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覺得怪無聊的，林雙鹿出去了。

  奶奶劉桂芬在拉著父親說話，但林友良的樣子卻心不在焉。

  一個兩個，怎麼他們全家就沒有人能管住林雙絳呢？歪著腦袋，他實在想不通。

  周一回學校，林雙絳才剛走進教室，所有人立刻齊刷刷地看過來。

  難道是她臉上有髒東西？

  算了，無視這些赤裸裸的目光，她來到自己的座位，還沒把書包放下，夏子豪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吼道：「你這回可是厲害了！說好的請客吃東西，別耍賴啊～」

  「嗯？」

  抬頭，疑惑地看向他。

  「你這麼激動幹嘛？」

  「我能不激動嗎？」

  「你這回可是出名了，林雙絳！」

  旁邊一個男生湊過來，一臉的興奮。

  「哈？」

  看她這種表現，夏子豪心想估計還不知道自己的成績，立馬拉起林雙絳，往樓下走去。

  「你幹嘛啦，皮子癢了是不是？」

  男孩反敲了一下她的頭，「你閉嘴，跟我來看就知道了！」

  校門處的布告板，平時少有人注意，不是通知就是各種補習班的GG，但每年的這個時候，卻是大多數人關注的焦點。林雙絳剛進校門的時候就注意到布告板前圍著許多人，擠不進去，乾脆不湊熱鬧了。

  夏子豪將前面的人推開，拉著林雙絳來到最前面。

  大紅色的紙，黑色的字，在第一行看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嚇一跳，還以為是處分通知。

  數學競賽，她拿了第一名。

  98分，比第二名高了將近二十分。

  夏子豪使勁晃著她的肩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數學競賽有人上了90分！」

  「所以，我是第一名。」

  女孩愣愣道，還以為名次會通知到各班，沒想到直接上紅榜……這學校也太誇張了吧。

  回到教室，她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雖然自認為考的還不錯，但聽慣了同學們口中的數學學霸，她心裡其實沒抱多大希望。

  付出，還是有回報的，高考的時候她都沒這麼拼。

  女孩看著自己的手，有些出神。

  周一，例行的升旗儀式。

  林雙絳站在隊伍里，被班長點名。

  「到前面來。」

  夏子豪朝她擠擠眼睛，女孩心中有些忐忑。

  「你站在這裡，不要下去了。」

  這是班長第一次對她講話，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長相。班長是個娃娃臉的男孩，平時坐在第二排，除了上課喊起立平常幾乎看不到他活躍。

  「我在這幹什麼？」

  「待會兒頒獎啊。」

  男孩有些奇怪地看著她。林雙絳哦了一聲，不太習慣站到最前面，總感覺大家都在看她。

  等紅旗冉冉升起，校長開始例行講話，然後讓數學競賽的前三名上台領獎。

  「第一名，五年一班林雙絳。」

  林雙絳走到主席台上，校長把獎狀和一個紅包遞給她，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聲說了謝謝，她站到一旁。

  台下，五年一班後幾排的男生帶頭鼓掌，她似乎聽到夏子豪叫好的聲音。六年級的學生有些沉悶，今年他們只拿到了第三名。

  「第二名，五年三班陳佳琪。」

  女生？

  林雙絳往後看去，上來的是一個綁著馬尾，面容清秀的女孩。向校長鞠了躬，站到林雙絳身邊。

  「第三名，六年一班胡帥。」

  六年級的男生上台來，瞪了林雙絳一眼，拿了獎狀站到陳佳琪身旁。

  「大家掌聲鼓勵，多向這三位同學學習。特別是林雙絳同學，地震之後從災區轉到我們學校，十分努力，希望大家以她為榜樣，激勵自己不斷前進。」

  插班生？

  下面一片譁然。

  竟然是插班生！難怪從來沒有聽過學校有這麼個人。

  下面議論紛紛，但很快被老師們壓住。

  從台上下來，林雙絳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紅包。

  三百塊，到手！

  這些天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比起獎狀，她更在意的是獎金。

  陳程、陳昊兄弟二人老遠就朝她揮手。陳程顯得十分激動，但只是看著林雙絳豎起大拇指。陳昊直接從那邊朝她跑過來，一把摟住她的肩膀說道：「你行啊，給我們插班生長臉了，六年級的那些都在乾瞪眼！」

  林雙絳笑笑，並不說話。

  「我要是也能去就好了。」

  男生嘆息道，林雙絳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只說放學請吃東西，「你和你哥都過來吧。」

  「好！」

  拍了一下後背，林雙絳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男孩笑得大大咧咧，轉身找自己哥哥去了。

  幼兒園，王珊珊在隊伍里一直沉默，旁邊的小同學都在討論隔壁小學的頒獎典禮。

  她根本插不上話。

  不過她也不屑，這些大孩子的頒獎典禮又不關他們什麼事，搞不懂周圍的人為什麼一直在討論。

  明明傳了新衣服，大家卻還是不理她。

  小小的女孩有些落寞。

  「噓，大家安靜，現在要開始頒獎了。」

  老師示意他們不要再說話。

  第一個走上台的人，她認識，就是給她動物橡皮帶她去逛街的大姐姐。雖然黑了一點丑了一點，但是對她很好，而且……現在站在講台上，看起來充滿了自信，感覺好帥。

  王珊珊眼睛直冒星星。

  感覺，好像和靳寒哥哥一樣帥！

  「啊，那個姐姐我認識！」

  她忽然大聲說話，把旁邊的人都下一跳，不過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你怎麼認識她的，不會是在吹牛吧！」

  王珊珊嘟著嘴，「她之前還來找我，我的橡皮擦就是她買給我的！」

  「吹牛！吹牛！」

  孩子們嬉笑著，並不相信這平時少言寡語孩子的話。

  「大家安靜一點！」看王珊珊一副要哭的樣子，老師說道：「那個講台上的大姐姐確實是王珊珊的親戚，你們不要再說話了。」

  周圍起鬨的小孩這才沒有再笑，反而有點羨慕地看著王珊珊，「那你跟她關係好不好？」

  女孩破涕為笑，「她可喜歡我了！」

  林雙絳沒想到，這次數學競賽帶給她的不只是機會，還有王珊珊態度的改變。

  人都有慕強情節，王珊珊這樣的小孩子更是。不過林雙絳單純的對她好，並不能打動她。在她的世界裡，已經有了靳寒那樣優秀的大孩子存在，但現在卻不一樣了，在幼兒園和一小這個學生圈子裡，林雙絳成了名人，這讓王珊珊對她的重視程度瞬間提升了一個檔次。

  之後兩人的相處，她不再是以一種挑剔的眼光去看待林雙絳。

  第一節課是語文課，馬老師走進來，面帶紅光。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把林雙絳奪得數學競賽第一名的事給大家說了一遍，雖然很多人早就知道了，但在老師提起的時候，還是直勾勾看向林雙絳。

  有嫉妒、羨慕，也有不可思議的目光。

  她不僅拿到了第一，而且是從未出現的最高分。

  這還是馬老師第一次誇獎自己，她有些不適應，面對同學們響起的掌聲，她站起來給大家鞠了個躬。

  「我們希望你在全市的比賽里取得優異的名次，那不僅對你未來的升學好，也是我們五年級一班的光榮。」

  林雙絳點點頭，坐下。

  語文課結束了，數學老師還沒等上課鈴響就到了教室，大家還是頭一次在面癱臉上看到激動得難以自己的表情。不過到了正式上課，陸老師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然後就開始講課。

  林雙絳心中有點失落。

  畢竟馬老師都花了十幾分鐘來表揚她。

  到了放學了，等同學都走得差不多，陸老師來到林雙絳的旁邊，摸了摸她的頭。

  「我知道你是個有韌性的孩子，勝不驕，敗不餒，我希望你能保持自己對待學習的態度，不要被一時的勝利沖昏頭腦。」

  「我知道了。」

  林雙絳點點頭。

  「這隻鋼筆，就算是我給你的獎勵吧。」

  陸老師從公文包里拿出一隻鋼筆，放到林雙絳手中，「肚子裡有墨水，才能寫得出字，你不要鬆懈。」

  良苦用心，竟是如此。

  林雙絳拿著鋼筆，心裡酸酸的。遇到一個這樣的老師，真的是她的幸運。

  「我會記住你說的話。」

  不要鬆懈，不要停下。

  一直到下午，五年一班的門前就一直沒有安靜下來，其他班的學生慕名而來，絡繹不絕。有的是好奇林雙絳的長相，有的是想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學習的。當事人倒是很低調，除了陳程和陳昊過來，其他人她一概躲開。

  後幾排的學生情緒高漲，一直在討論這件事。

  前排的同學雖然還是有人看不慣林雙絳，但遇到其他班來詢問的，他們也沒說神峨眉壞話。畢竟是自己班長臉，胳膊肘總不能往外拐。

  這些人當中，有一個卻不同。

  孟夢，一直用怨毒的眼神盯著林雙絳。

  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天神少年要拉這個醜八怪的手，憑什麼這個醜八怪能去參加數學競賽還拿了第一名，憑什麼老師都要表揚她，憑什麼，區區以後坐在最後一排的插班生，現在大家都在捧她？

  夏子豪開心得仿佛自己拿了第一名一樣，和幾個要好的男生勾肩搭背。

  孟夢心思飛快地轉動。

  放學之後，陳程陳昊兄弟如約等在教室門口，林雙絳從裡面出來，後面跟了一堆男生。

  陳程有些意外，還特地朝她後面看了看。

  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林雙絳說道：「這些都是對我很好的同學。」

  她唯一比較相熟的孟夢，現在兩人也不說話了，導致跟著去吃東西的同學全是男生。

  「屁！我是你兄弟才對！」

  夏子豪一隻手搭在林雙絳的肩膀，得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