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再去集市

  「我們不能拿蘑菇去城裡賣。」

  「為什麼？」

  肖默不解，「難道這些蘑菇不夠好嗎？」

  林雙絳指著大半條街的人說道：「你看他們都是過來賣蘑菇的，肖肖你仔細看，發現什麼沒有？」

  肖默墊著腳，看了一圈，然後望向林雙絳搖了搖頭。

  林雙絳說道：「你今天第一次跟我來，所以不是太熟。現在這裡賣蘑菇的人，不僅有我們村的人，還有其他幾個村的，多了好多生面孔，有些甚至操著外地口音。」

  肖默皺眉。

  「那肖肖你的意思是？」

  

  「我們不能賣蘑菇。」

  「你能給我仔細講講嗎？肖肖，我還是不是很懂。」

  林雙絳拉她坐在一旁的台階上，說道：「來賣蘑菇的人那麼多，證明市場上的蘑菇量已經飽和。我們是從別人手中收購然後再去城裡賣差價的，這麼大的量，去雲通市賣的人肯定也很多。我們拿著這些蘑菇過去，首先在成本上就高出別人一大截，其次是我們並沒有把握能全都賣出去。」

  肖默有些愁眉苦臉。

  「那你說我們賣什麼好呢？轉了那麼一大圈，都是蘑菇……」

  林雙絳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急嘛，要是沒有合適的機會我們不如不要做。」

  一胖一瘦兩個小女孩，手拉著手在集市上遊蕩。

  眼看著就要到中午了，林雙絳還是沒有拿定主意賣什麼，肖默出來的時候壯志滿滿，現在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得不行，要不是林雙絳一直拉著她走，她都要放棄了。

  「阿雙，不如我們……」

  兩人已經走出了集市，來到了路口，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有些悵然若失。

  林雙絳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長出了一口氣。

  下一秒，這個又黑又胖的女孩眼睛亮了起來。

  一個婦女背著一大個竹筐，氣喘吁吁地從馬車上下來，林雙絳一眼就認出那後面的蓋著的是桑樹葉。

  婦女正心急地朝集市走去，但是來趕集的人太多了，一時半會她還是沒辦法擠進去。心灰意冷，她坐到了馬路邊，看著竹筐有些發愁。半天之後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把桑樹葉扒開，赫然是新鮮得能滴出水來的桑葚。

  顏色已經黑透了，正是最好吃的時候。

  但是對於她來說，這可並不是個好事情。

  桑葚已經完全成熟，暴露在陽光下，如果不能快速賣出去，那不用幾個小時就能爛成一灘藍黑色的泥，引來蒼蠅！

  林雙絳帶著肖默走過去，桑葚面前有幾個人在問價，但最後都只是買了一點點。

  婦女的表情很愁。

  「阿姨，你這個桑葚怎麼賣啊？」

  「五塊錢一斤。」

  肖默驚叫道：「這麼貴啊！」

  林雙絳暗自點頭，這個價錢其實不算貴，桑葚基本都是按兩來稱的，和蘋果梨之類的還不一樣。

  婦女急忙說道：「小妹妹，這個已經不貴了，要不是我家的桑葚來不及摘，往年都是要賣十塊一斤的。」

  女人迅速地撿了兩顆桑葚放到林雙絳和肖默的手中，「你們嘗嘗，老樹的，可甜了。」

  林雙絳捏著放到嘴裡，用舌頭一抿，甜蜜清香的汁水在唇齒之間流淌，口水也快速分泌。

  肖默贊道：「好好吃。」

  吃完還舔了舔嘴唇。

  「阿姨，我多買一點，你能不能便宜一些？」

  林雙絳嘗過之後果斷問道，他看著婦女，神色全然不像是一個小孩子。

  「丫頭，你能要多少？」

  婦女頓了一下，問道。

  「我跟你全買了怎麼樣？」

  「一斤少一塊，四塊錢一斤怎麼樣？」

  林雙絳笑著看著婦女，那笑容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個孩子。

  「再少點行不行？」

  「那你說多少？」

  婦女也搞不清自己為什麼在這裡和一個孩子講價，她甚至都沒有懷疑這個孩子有沒有那麼多錢來買。

  「一塊。」

  「一塊一斤？」

  婦女重複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差點抄起簍子趕林雙絳。

  「去去去，一邊玩去。」

  肖默的臉都紅了，她還是第一次被人像趕得像送衰神一樣，看了看林雙絳，只見女孩似乎並不生氣，甚至還轉到婦女身邊去，低頭在她耳邊說話。

  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婦女竟然同意了。

  「阿雙，你怎麼做到的？」

  肖默震驚地看著她，旁邊看熱鬧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雙絳向肖默眨了眨眼，直到兩人上了去雲通市的中巴車，她才告訴她為什麼。

  「你連著她的竹筐和墊在裡面的桑樹葉一起買了？」

  「阿雙，你是不是傻了？」

  肖默緊緊按住林雙絳的肩膀，盯著她左看右看，確定她這位好朋友並沒有真瘋才坐下。

  其實林雙絳一開始就打算連女人的竹筐買下，這樣運到城中桑葚才不會有大的損傷，並且就像她之前顧慮的那樣，這桑葚熟透了，經不起折騰，要是沒有葉子遮擋陽光，不一會就會蔫掉。

  連框帶葉子買下，她一共花了三十多塊錢。

  到了城裡，已經是下午一點，這個時候去之前賣桃子的叔叔帶她去的市場已經不現實，這些桑葚等不到下午的晚市，這些東西必須要在傍晚以前賣完。中巴車到了雲通市之後，還要繞一圈才到客運站去。

  她一路觀察著，也顧不上和肖默說話。

  一路上，肖默都擔心地看著她，三十多塊錢，差不多是她粘一個月火柴盒的收入，林雙絳眼睛都不眨就拿出來了。可是在肖默看來，她的這三十多塊就是打水漂了。

  一言不發隨著林雙絳下了車。

  她看著和龍泉鎮截然不同的高樓和商鋪，頓時看花了眼。

  林雙絳拎著竹筐，吃力地下了車，看著後面的肖默，趕緊喊了她一聲，生怕她走丟了。

  車水馬龍，兩個小小的女孩逆著人流朝著車站的另一個方向走去，等到了，肖默才發現，林雙絳帶她來到了車站的進站口。

  形形色色的人，在這裡進進出出。

  一些賣小吃的車停在路邊，油炸雞腿的味道飄出老遠。

  「就在這先賣一會兒。」

  林雙絳看了看大廳里的時鐘，默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