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母親傷心

2024-05-04 06:41:46 作者: 月黑

  李二花瞪著眼,一副要吃了她表情的,林雙絳淡淡說道:

  「你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是她肚子叫?」

  這班長氣得不輕,把書往林雙絳桌上一砸,「全班都知道,你裝什麼暈!」

  「你怎麼知道全班都知道,你難道是所有人肚子裡的蛔蟲?」

  

  這話就算說的很有意思了,又很形象,在邊上的圍觀的人都聽懂了。

  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心眼又缺得厲害的傢伙紛紛捂著嘴笑了起來。

  李二花從來沒在嘴上繞過人,就算在家,也會和父母頂上兩句,哪裡像現在這樣吃過虧,一時間橫眉豎眼,氣得兩個辮子都跟著抖了起來。

  「班長你別這樣,我們都知道你是為了班級好。」林雙絳笑著說道。

  李二花的臉色好了一些,冷哼一聲。

  「我們都知道你爺爺是鎮上的法官,法官判案講究證據,我們都要像你爺爺學習,你看,我這不是好心提醒你,做事要講證據,不要想當然……」

  李二花臉色又變得像便秘一樣,還不等林雙絳說完,就氣沖沖走開了,還撞了幾個圍觀的。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李二花越想越生氣,邊上幾個常年跟著她的小尾巴都過來安慰她。

  「她不過是從村子裡出來的,還拽上了。」

  另一個附和道,「就是,以為自己會說兩句普通話就是城裡人了,真是沒見過世面。」

  想到早自習林雙絳那一口標準的普通話,李二花就恨得牙痒痒,氣頭上聽人提起這一茬,頓時火上澆油,她把桌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推,「林雙絳你給我等著!」她恨恨道。

  這天下午放學,林雙絳和肖默兩人結伴回家。

  一路上兩人一邊著小石頭,一邊走。

  剛開學沒多久,又是早春時節,空中的寒風還有些許刺骨。

  她們的臉都凍得通紅。

  走到轉角的時候,賣冰棍的推著車出來,看見兩人,笑著招了招手。

  「雪糕冰棍便宜賣了哎——」

  林雙絳不想吃,肚子餓了全身都不得勁,看到冰棍更是打了一個寒顫。肖默轉過頭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阿雙,雪糕只要五毛錢!」說著,咽了咽口水。

  肖默其實是一個很不會表達自己欲望的孩子,常年不吃早飯,但她看到別的學生在教室吃,也不會露出什麼表情。但其實長身體的小孩,哪個又不饞呢。就拿林雙絳自己來說,吃了米漿粑粑,看別人在啃醬餅,還是會下意識咽口水。

  她的心智還是一個成年人呢。

  可是雪糕,是肖默的弱點。後來條件好了,兩人一起吃飯,她點飲料都是奶製品。

  林雙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正在用憐愛的目光看著肖默。

  肖默看她半天不說話,又小心翼翼說了一句「夏天的時候要一塊錢呢」。

  拉著女孩瘦得像雞爪一樣的手,兩人跑到推車前。

  「老闆,給我一根冰棍,一支雪糕。」

  說著掏出了一塊錢。

  中年人戴著個氈帽,滿是褶子的臉上堆出一個笑容。

  把東西裝進一個小塑料口袋遞過來。

  「給,拿好。」

  林雙絳接過,肖默看了一眼,往口袋裡掏出幾張破破爛爛的一角,有點不舍地看了一眼。

  這都是她夜裡幫著粘火柴盒掙到的零花錢。

  還沒等女孩把錢交給老闆,林雙絳就又拉著她跑開了。

  肖默有些沮喪,走路感覺都沒有力氣了。

  走著走著,肖默拿出雪糕給她。

  「吃吧。」

  肖默有些錯愕,急忙擺擺手,「那怎麼行?」一支雪糕五毛錢呢!

  林雙絳塞到她手中,「吃吧,早上幫忙我媽多給了五毛,正好請你吃東西啦~」

  見她還是不願意,林雙絳有些生氣地說:「你再不吃,就化了。」

  肖默也不再拒絕。

  小心揭開奶白色紙皮,裡面是有些發黃的雪糕。冷冷的奶香味傳來,就連站在一旁的林雙絳都聞到了。

  肖默咬了一小口,慢慢在嘴裡化開。

  朝著林雙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好吃吧?」

  「超好吃!」

  肖默吃的那麼開心,林雙絳看著剩下的這隻冰棍卻有些發愁。

  把孱弱的塑料套子扒掉,她舔了一口,結果舌頭被凍在了上面。

  半天才弄下來。

  為此,肖默還笑了好一會兒。

  兩人再路口分道揚鑣。

  林雙絳叼著冰棍走到家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殺豬一般的叫聲。

  急忙進門一看,只見林雙鹿被她媽拿著笤帚,在天井裡到處攆。

  「媽,怎麼了!」

  趕緊跨進大門,她拉住母親的袖子,扯了扯。

  孫芳轉過頭來,看見是林雙絳臉色才緩和了一點。

  而趁著這個機會,林雙鹿貓著身子,鑽到了臥室里,把門一插。

  「你個死小子成天就是瞎鬧,什麼時候學你姐姐,給我省省心,你媽我遲早要被你氣死!」

  見林雙鹿跑了,孫芳把笤帚往地上一扔,朝著門就罵了起來。

  林雙絳把她扶到一邊的椅子坐下,拍拍她的背,小聲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芳說起林雙鹿,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小子成天放學不歸家也就算了,竟然還學那些社會上的混子做起了小偷。

  「小偷?!」

  林雙絳有些轉不過彎來,她弟弟確實皮,但她記得在龍泉鎮的時候還算乖巧。雖然也沒少惹是生非,但是比起後來把人打成重傷差點被送進號子裡蹲個十年八年,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媽,你先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芳髮絲凌亂,眼睛微紅。

  林雙絳最後和這個家斷絕關係,最放不下的就是她媽。

  她是一個那麼倔強的女人,什麼都往肩上扛,重活累活髒活毫不在意,但林雙絳覺得她做的一切都不值得。

  眼神一黯,她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

  誰也看不到她的眼,誰也別想看。

  門口傳來一聲吆喝,是林友良和工友道別的聲音。

  林友良在鎮上的水泥廠工作,這兩年到處都在建房子,這水泥廠雖說才建起來沒幾年,但是生意很是紅火,比起去煙廠燒鍋爐的幾個同學,他感到真的很滿足。

  才進院子,就看到孫芳坐著哭,林雙絳在一旁站著。

  「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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