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100

  唐毀捂著自己的肚子，面露痛楚，淡淡道：「苗疆不知道為什麼，居然知道了龍膽軍隊是虛假的，數月前就安排了一隊人馬潛入長安，現在該查的估計都查完了。」

  「那他來告訴你一下不就行了，幹嘛還動手……動刀！」

  「閒的。」

  「……」

  沈枝意看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道：「我看你們倆都是閒的。」

  「話說回來，柏寧最近是在幹嘛，怎麼有探子來了長安他都沒一點兒消息，怎麼？想告老還鄉了是吧？」

  「你也不想想，現在李大都督，再加上還有位皇上要保護，防這防那的，他一個人又不是有三頭六臂。」

  盛元換了三代，一代比一代複雜，唐毀一出生又遭人看不起，現在忽然凌駕於所有人之上，還大刀闊斧地將長安都整治了一番，恨他的，有野心的，到處都是，這就連帶著柏寧辦事也時常受阻。

  沈枝意雖然很少出現在外面，在別人的眼中整日無所事事，但許多東西，只要稍微一動腦子，就能明白個七七八八，磐微之前還一臉認真地問她：「小姐，你幹什麼不坐在路邊給別人算命啊，我負責收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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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走神，唐毀伸手晃了晃，道：「我還受著傷呢，你在幹嘛？」

  「老實說，後浪推前浪，你為何打不過他呢？」

  「哼，那老頭就不是個人。」

  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認可一個人，要換成以前，無論如何都得說上幾句，妥妥的不認輸少年。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苗疆？我記得他們現在的皇上是信佛的，在領地建立了上百座寺廟，供著上千位神仙，全的不得了。」

  「越是信佛，罪孽越重。」

  「啊？」

  「殺人的事情干多了，總喜歡掩耳盜鈴。」

  沈枝意有時候真佩服他說的話，不管怎麼樣，老是給人一種不靠譜的感覺，懶懶散散的，一點兒成熟穩重的模樣都沒有。

  「所以，怎麼辦，大哥，你是一點兒都不著急嗎？」

  唐毀眯著眼睛看她，臉色瞬間拉了下去，道：「哪個哥？」

  「……」完了，最近一直在聽磐微喊這個大哥那個大哥的，自己嘴一快，也不過腦子。

  「啊？哪個哥？」

  「唐毀哥哥。」這也算是撒嬌了吧。

  「你以前叫沈枝硯什麼？」

  「哥哥。」

  唐毀忽然湊近她，皮笑肉不笑的，叫人有些心慌。

  「……」四周都凝固住了。

  「你別。」沈枝意咽了咽口水，不知道為什麼，被他這麼一看，自己心裡居然有些心虛。

  「我可沒有叫過別人哥哥姐姐。」

  「嗯。」然後呢？

  「你叫了他十多年。」唐毀戳她的額頭，咬牙切齒道：「想想就煩。」

  「那怎麼辦？你又不在我阿娘之前撿到我。」

  「真行。」唐毀用手肘懟他，淡淡道：「那我才幾歲，真遇到一個哇哇大哭的小包子，我跑都跑不及。」

  大戰一觸即發。

  沈枝意直接一拍床，起身看著他，說道：「你自己過吧，我走了。」

  「為什麼？」

  「你自己過。」

  唐毀一把抱住她，他自己倒沒什麼，只是把她嚇了一跳：「你的傷口都還沒好，瞎鬧什麼呢。」

  「還過不過了？」

  「過過過，快讓我起來。」

  沈枝意伸手就去解他的衣裳，看見白色的布條上有紅色漫出來，直接一巴掌就拍在他的後背，道：「老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幹嘛？你能不能懂事點？這麼大個口子，非得這樣嗎？」

  「習慣了。」

  她不再說話。

  每次都這樣，無論是挨罵挨打還是挨誤會，家常便飯而已。

  磐微將熱粥端進來，沈枝意接過後替他吹了吹，道：「一口都不能剩。」

  「留著點肚子吧，楚臣那兒肯定還有一大堆湯藥要喝。」

  「這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唐毀老大爺似的，直接往後一躺，就等著沈枝意給他餵粥，末了，他淡淡來一句：「你給沈枝硯餵過沒？」

  「嘖。」

  「是吧。」

  「別給我沒事找事啊，趕緊張嘴。」

  磐微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這倆人在調情。

  「小姐，那您今晚住這兒嗎？還是要回去？」

  「在這兒。」

  「那我回去給您收拾衣裳。」她沒走幾步，想了想，還是說道：「那烏小姐？」

  「先不管。」沈枝意道。

  唐毀插嘴了一句，問道：「什麼烏小姐？」

  「您見過的，就是桐丘那位。」磐微就等著唐毀問呢。

  他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就是，羅家小姐同她一道來的，還帶了位老嬤嬤，開口就講之前伺候過您，現在要來討恩情，讓烏若蘭進宮為妃。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伺候主子天經地義，哪裡還有討恩情這一說法，耍無賴完全就是。」

  唐毀認真想了想之前去桐丘的時候，徐青晟確實給他找過幾個老嬤嬤，平日裡的吃穿用度，總得有人伺候。

  「長什麼樣？」

  「賊眉鼠眼的，一看就是會在大街上罵罵咧咧的老太婆。」

  「……」這描述的。

  沈枝意看見磐微一臉的憤怒，再說就要拎著棍子去打人了，趕緊出面勸道：「行了行了，人不是送走了嗎，還有什麼好生氣的，趕緊回去拿東西，要不然我待會兒怎麼睡覺。」

  「皇上只娶你一人，天下皆知，她跑來是什麼意思，看不起誰？」磐微在空中劃了幾拳，又道：「別再讓我看見她。」

  等磐微走出門，唐毀才說道：「隨了你。」

  「我很溫柔的好不好。」

  「啊？」

  「我很溫柔！」

  唐毀揚起嘴角，道：「好好好，看見了。」

  「別陰陽怪氣的啊。」沈枝意再次摸了摸他的額頭，道：「下次，再遇到你師父，能跑就跑，或者你就站遠些，別離那麼近，我才不管你們什麼很正常的相處，要是他再捅你一次，天涯海角，我都得給你捅回去。」

  唐毀乖乖聽她說話，滿臉笑意。

  「幹嘛？」

  「沒什麼。」

  沈枝意當然察覺不到，屋頂上有人。

  「那你這副模樣是要幹嘛？」

  「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