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53

  東宮。

  唐毀是不可能完全相信袁邵說的話的。

  「去城門外找孫壬威，讓他可以進來了。」

  前後夾擊，先壓制住沈枝硯，他才有時間去做別的。

  唐府護衛收到命令，迅速離開。

  

  「你不是很敬重先皇的嗎？啊，唐毀，你立馬將我放了，然後殺掉這個自私自利的歸德大將軍。你要謀反，可以，我把你扶上皇帝的位置，整個盛元都是你的！唐毀！殺了他！」

  沈枝硯冷笑道：「階下囚罷了。」

  這句話足以讓袁邵發瘋。

  他破口大罵道：「偽君子！！！你腳底下踩著多少長安人的腦袋，你把他們活埋，吊死，甚至連剛出生嬰兒都不放過。誰要是敢忤逆你，祖上三代都不得好死，沈枝硯，你走到今天，是靠自己的嗎？！過河拆橋的小人！」

  唐毀不管他們倆如何對峙，腦子裡飛快地將先皇還活著這個消息迅速想了一遍。

  要麼就是袁邵為了活著而拋出來的一個藉口。

  要麼就是，事實如此。

  一切都是為了今天。

  最後的籌碼。

  沈枝硯表面淡定自若，其實心裡早就已經開始慌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柏寧帶著這幾百人，居然能撐到現在。

  要是再不攻破燕頷殿，生擒唐毀，那麼今日這個絕好的機會可就要錯過了。

  他開始著急了。

  「唐毀，就你外面這幾個人，還想翻什麼天，退兵，我便放了你和那個胡袇，聽明白了？」

  如今的皇宮城內。

  橫屍遍野。

  各個殿內緊閉大門，小孩子和女人的哭泣聲四處皆是。柏寧帶來的人倒是繞的遠，儘量不傷及無辜，可另一方的士兵就沒那麼好心了。他們想必也是平日裡囂張慣了，一點兒不手軟，遇到哭哭啼啼，嚇到腿軟走不了路的宮女，也直接無視，騎著馬便從她們身上碾過。

  城門外的街道早就空無一人，老百姓們這才真正明白，唐毀整日掛在嘴邊的謀反，是真的。

  而袁邵遲遲不對他下手的原因，就是兵力匱乏，他雖然和沈枝硯是表面上合作，但真正在意的，只有龍膽軍隊。

  所以，儘管唐毀如此不將他看在眼裡，也只能忍著。

  前些時日，本來還想攛掇沈枝硯出手，沒想到反而還將自己玩成了棋子。

  姓沈的這般毒心腸，一般人壓根就玩不過他。

  袁邵聽見慘叫聲，知道這兩隊人馬已經到了決一死戰的時候，他既然出賣了沈枝硯，說出了沈枝意的位置，還將先皇拿出來當擋箭牌，自然是要指著唐毀的。

  「退兵？你千萬莫要被他誆騙了！唐毀，只管打，他贏不了的，贏不了的！！！」

  沈枝硯深感不妙，叫過一旁的明彰，吩咐道：「把胡袇帶過來。」

  明彰剛走出去沒多久，很快又返回來，在沈枝硯耳邊輕聲說道：「被救走了。」

  「阿肆呢？」

  「暫時安全，但，外面的人快要撐不住了，大將軍，他們怕是闖不進來了。」

  沈枝硯看向唐毀，有些嘲諷道：「我還真是小瞧了他。」

  太陽徹底落下，樹上的蟬鳴聲此起彼伏。

  灼熱的空氣中滾來一陣陣熱浪。

  血腥味已經籠罩著整個皇宮。

  只有燕頷殿，還是一片寧靜。

  唐毀的眼神最後定格在沈枝硯身上，他慢慢揚起嘴角，強大的壓迫感，連明彰都有一瞬間的膽戰心驚。

  他在西域殺掉了曾勢。

  這意味什麼？

  就算這是皇宮，他也照樣敢殺任何人。

  明彰的動作很快，立馬衝到沈枝硯面前，承受著唐毀的審視。

  他忽然笑了。

  「聽說你讓唐深派增援去了東宮？這傻小子，到如今都還沒分清好壞，還以為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呢。」唐毀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繼續道：「甘毅？你知道他是誰的人嗎？」

  沈枝硯後背發涼。

  這名字……怎麼如此耳熟？

  慢著！

  當時去棗山抵禦南朝國……

  就是這個人！

  唐深還十分信任他。

  難道……

  沈枝硯瞪大了雙眼。

  「想起來了？」唐毀問道。

  「他是你的人？」

  「聰明。」

  「明彰！！！」沈枝硯喊道。

  「大將軍，我不能再走了！」

  他完全相信，眼前這個受辱了十幾年的唐小王爺，是真的會殺了沈枝硯的，而且絲毫不會手軟。

  「我還有龍膽軍隊！」

  唐毀並不否認這個神袛一般的存在，如今局面又重新回到他手裡，要怎麼繼續，還得是他說了算。

  「比起這個，我們還是先處理一下眼前的事情吧。」

  「？」

  袁邵好不容易站起來，一身狼狽地靠在方鼎上，目光一直追隨著唐毀。

  只見他走進大殿內，從門後拽出來一個人。

  唐弋。

  他目睹了全部過程，只盼著這幾位爺趕緊解決完矛盾，然後自己好跑路，沒想到還是被唐毀給揪出來了。

  「我們，我們都姓唐，論輩分，我還是你的哥哥，唐毀，可不能亂來啊。」

  「是哈，今天還白撿了一個哥哥。」

  話音剛落，唐毀猛一出力，用匕首割掉了他的一隻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處瞎傳我家阿肆是妖女，不檢點的人是誰？嗯？」

  唐弋嚇得屁滾尿流，哭著說道：「是袁邵，是袁邵讓我說的，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你放過我吧。」

  「哦？交代的這麼快？」

  「求求你了，不是我要說的，真的，全都是袁邵教我的。」

  唐弋捂著耳朵，淚水血水分不清，全都流進了嘴巴里。

  「胡扯！！你自己要和唐毀作對的！現在還冤枉起我來了？？」

  唐毀覺得十分吵鬧。

  「行了，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死了吧？」

  唐弋整個人都在發抖。

  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能殺我！！我可是堂堂的長安十一王爺！唐毀！你會遭報應的，我做鬼都……」

  生生被割了喉。

  院子裡再次恢復寧靜。

  「袁邵，本來你今天是要和他一起死的，但是呢，既然你給我留了個十分重要的消息，那就改天吧。今日你先好好歇著，等我有空了再來找你。」

  唐毀和沈枝硯擦肩而過。

  走了幾步之後，他冷漠道：「至于歸德大將軍，你好好活著，一定，要死在我的手裡。外面這些人，我看不上的，就等著龍膽軍隊，最好趕緊弄死我，要不然，躺在唐弋那個位置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