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36

  沈枝意手頭有活，好幾日都不見人出來，唐毀只好拿著茶點去找她。

  「你說皇后是知道些什麼，非死不可。」

  「……」

  

  「沈枝硯要是帶著幾萬士兵衝進來打我怎麼辦？」

  「……」

  唐毀見她連頭都不抬，過去戳了戳她的肩膀，又說道：「一大早就跑過來，怎麼不再多睡會兒。」

  「皇后是和唐深同床共枕的人，知道些當今聖上見不得人的秘密，這很好猜呀，沒什麼值得思考的。至於沈枝硯嘛，你放心，要是他帶人打贏了你，這還好說，可萬一打不過，這就是要被人恥笑的戰績了。你之前在南詔那麼厲害，他自然看在眼裡，是不會輕舉妄動的，現如今派人來盯著，不過就是找機會罷了。他雖然下定決心要和你正面硬碰硬，但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會深思熟慮，你這麼一算，他肯定要耽誤很長時間啊，哪有那麼快就上門來找你麻煩。」

  不容易。

  居然能聽到她說這麼多話。

  「其實皇后被殺的前一晚，我讓鳴風去過東宮。」

  「但是你不知道這個不能見人的秘密是什麼，那就說明，當天晚上，還有其他人在。」

  唐毀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鳴風當時離的很遠，不敢走近，他看見黑影人走後，還特地追了出去，只不過那人狡猾的很，一直往郊外走，根本就不知道是哪家哪戶的。」

  「這行事作風，除了袁邵就是沈枝硯。」

  沈枝意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去主動了解過外面的事情了。剛從南詔回來，經歷了很多變故，其中家人是最難以接受的，接著便是自己身上被下蠱了，其他的更別提什麼皇后皇上的，整日煩悶的要死，好不容易能躲起來靜一靜，她實在不想再勞神。

  雖然她知道總這樣逃避是不對的，但總得需要時間來緩一緩。

  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要怎麼面對阿爹阿娘，還有沈枝硯。

  唐毀也是擔心她自己憋著，什麼都不說。

  「我再去找找，看看這個見不得人的秘密是什麼，到時候講給你聽。」

  沈枝意沉默片刻，欲開口，又忍住了。

  「待會如果要出門，記得吃點東西，別又空著肚子到處跑。」

  「好。」

  唐毀走後，沈枝意放下筆，磐微還以為她是要歇息，立馬拿來了軟墊，卻聽見：「我上次說的話他是真沒反應過來，難道只有女孩子才會對這些事情敏感嗎？」

  作為女孩子的磐微：「？？？」

  「非親非故的，師生情看起來也不算和諧，袁邵幹嘛非得捆著唐深不放呢。而且，雖然袁邵有好幾房太太，可他的孩子基本上全是千金，好不容易有兩個兒子，要麼夭折的早，要麼就是藥罐子，連半點冷風都吹不得。」

  磐微：「？？？」

  「算了，當我沒說。」

  怎麼就沒人懂她呢。

  磐微還以為是自己惹沈枝意生氣了，彎著腰，一直不敢回話。

  「你幹嘛？」

  「我太愚笨啦，實在是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沈枝意這一瞬間忽然開始反省自己。

  難道之前一直很兇？

  「不不不。我要說的是，倘若袁邵想培養一個自己的傀儡，按照這些年唐深的行事風格，再怎麼考慮，他都不是第一人選。為什麼呢？」

  磐微搖搖頭。

  「傀儡最好是稍微懦弱一些，不會違抗命令，不惹事，乖巧聽話，只要每日往那龍椅上一坐就行，接下來的任何事情他都做不了主。但是你看唐深，我上面的條件，他有哪一個滿足了？重點是，不管他再怎麼出錯，就算天天跟在身後補爛攤子，袁邵都沒有放棄過他。你覺得單純用師生情來解釋，這合理嗎？」

  「……」

  磐微眨了眨眼睛，懵懵的發問：「難不成，袁邵是……那個什麼，就是……」

  「停！！！」

  沈枝意立馬打住了磐微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的親姐，你少看些話本子吧。」

  「這也說不好，萬一呢。」

  磐微甚至還想高談闊論一番，說一些她聽過的故事，但一扭頭看見沈枝意捂著臉，立馬又正經起來。

  「不是不是，小姐，您聽我解釋，我沒有過這個經歷，哦，不不不，我沒有親眼見過別人有這個經歷……哎呀，不是那個意思啦！」

  「我們把事情拉到正常的道路上，好嗎？」

  磐微瘋狂點頭。

  「袁邵自己沒有子嗣，把所有的偏愛都給了唐深，如此盡心盡力，八成是有血緣關係的。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讓袁邵如此包容。」

  「！！！」

  磐微瞪圓了雙眼。

  「那先皇不就……可是唐深是宣太后所生，這其中，那不就亂套了？」

  「只要派人查一查袁邵和宣太后的往來，最好能查早一點，不過以袁邵的性子，倘若真是如此，估計知情人早就清理乾淨了。」

  這個猜測出來的消息，無疑於滅頂之災。

  「這也太嚇人了，袁邵當真如此大膽嗎？那可是先皇，他也敢做這種無恥之事，誅殺九族的呀。」

  「色膽包天。」

  這四個字，磐微還是非常贊同的。

  「那您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唐小王爺呢？」

  「先皇待他不薄，再緩一緩吧，我也不清楚要不要直接說，畢竟這是他的家事。」

  家事？

  沈枝意說完都覺得可笑。

  長安不是他的家，桐丘也不是他的家。

  要不是唐毀本身還有點利用價值，活到現在，只怕會更加艱難。

  但不可否認的是，先皇對他，的確是真心的。

  「我再想一想吧，你先不要聲張。」

  「好的。」

  不過一直隱瞞下去也不是什麼好事，看來還是得儘快做決定。

  「對了，小姐，我今早出去的時候，聽見鳴風和幾個護衛說，日後要加強戒備，每個院子都要安排人。本來府上就已經夠森嚴的了，進出的人都要查，現在直接兩三個人負責搜一個人，身上裝個饅頭都能搜出來，還要掰開看有沒有塞東西。這是怎麼了？難道又要打仗了嗎？」

  沈枝意倒是沒什麼反應，也不覺得奇怪，說道：「暫時不會打，但快了，也就這兩日，我估計沈枝硯會來一趟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