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西域風雲54

  茂正村村口有一個石碑，上面刻著四個大字：自命不凡。

  沈枝意瞥見後，戳了戳唐毀的手臂，說道：「等天黑後我一腳給它踢翻。」

  「我們是來辦大事的，不是來送死的。」

  「……」哼，膽小。

  不過話說回來，唐毀對周世勤是帶著殺意的，那他怎麼還如此的光明正大。

  難道這就叫做上門取你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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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鳴風就提過，這裡臥虎藏龍，什麼御林軍，江湖殺手，四處都有。

  沈枝意偷偷掀開帘子，往外瞄了幾眼。

  街道兩旁有酒坊和青樓，家家戶戶都富麗堂皇，一點兒也不像是個村子。

  比起她，唐毀就顯得成熟穩重許多。

  沈枝意也有模有樣，乖乖坐回原位，不再東張西望。

  「少爺，東邊有兩個人，武功不在我之下。」

  「……」連胡袇都如此說，還兩個。

  「你讓鳴風那臭小子跟好，別叫人騙了去。」

  「……」這怎麼跟看小孩似的，沈枝意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在唐毀身邊的所有人，一圈對比下來，就鳴風顯得不太靠譜。

  他心思簡單，耳朵子又軟，真的會被別人用一頓飯給騙走。

  「我怎麼感覺自己就是只小羊羔啊，你看看他們的眼神，在這裡殺人合乎律法嗎？」

  鳴風的聲音傳來。

  隨後便是胡袇的警告：「閉嘴，看路，好好走。」

  「……」

  剛到茂正村的第一天，萬事太平，並沒有人來找麻煩。

  鳴風嚼著一嘴的牛肉，前來找胡袇換崗，說道：「你說會不會有其他人來幫周世勤啊，畢竟這裡是西域的地盤，我們如此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人家萬一看不順眼，直接前後夾擊，讓我們跑都來不及跑。」

  「周世勤的仇家不比你的頭髮絲少，人家巴不得我們趕緊殺了他。」

  「借刀殺人唄。」

  胡袇看他沒個正形，翻了個白眼，道：「一想到是你在外面守著，我連覺都不敢睡。」

  「……」這是看不起誰呢？！

  「西南方，孫壬威的箭正指著你呢，要是敢偷懶，我立馬讓他為民除害。」

  鳴風咽了咽嘴裡剩下的牛肉，將她推走，不滿道：「你別造我的謠，誰偷懶了，明明就是刻苦努力不喊累。」

  「……」

  這是處上好的客棧，唐毀與沈枝意住在一個屋子內。胡袇交代好鳴風後，便來到外面守著，她這人就是如此，不管什麼，總是要自己親眼看著才放心。

  「小姐，唐小王爺，我打來了熱水，你們快些用，要不然該涼了。」

  沈枝意道：「你也趕緊回去歇息，千萬不要亂跑。」

  「我剛才看見胡大人在院子裡呢，一點兒也不害怕。」

  「鳴風不是剛過去找她換崗嗎？」

  唐毀留下一盞蠟燭，說道：「不用管。」

  「這麼冷的天。」沈枝意看著磐微走出去，繼續道：「要讓她好好歇息啊。我現在才知道，你們武將是真的辛苦，實在佩服。」

  「你十年如一日堅持練字，也挺厲害的。」

  「等回了長安，我也要像胡袇一般練刀劍，最好連你都打不過我。」

  唐毀已經聽習慣了，拆台道：「她寅時便起床了，你先從這個開始吧。」

  「……」還是先睡覺吧，改日再說。

  「每日揮刀一千次，與人打擂台，兩個水桶輕鬆就能拎起，還要再跑個幾里地……」

  沈枝意捂著耳朵，悶悶道：「我困了。」

  「別困啊，你還要打過我呢。」

  「是誰這麼不知好歹，瞎說一通。」

  唐毀替她蓋好被子，自己坐到燭光前，開始打坐。

  眼前的事情已經夠煩人了，沈枝意知道他是在靜心，便不再吵鬧，安靜陪著他。

  她方才還在想怎會如此輕鬆的就來到茂正村，隨後就被敲門聲給驚醒了。

  「少爺，有不速之客。」

  「先不動。」

  胡袇繼續道：「是衝著柏寧來的。」

  「就他們二人？」

  「是。」

  「探底來了。」

  沈枝意不知道他們練武之人說的探底是什麼意思，但能一來就挑中最厲害的柏寧，也是有本事的。

  「需要我追過去嗎？」

  唐毀滅掉蠟燭，慢悠悠道：「不必管，睡覺去吧。」

  「是。」

  他躺在沈枝意身邊，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窗戶，輕聲道：「外面有人。」

  「……」連胡袇都沒有發現？

  「我要出去一趟，你別害怕。記住，要是覺得不對勁，立馬將蠟燭點燃，實在緊急，你就往西南方跑。」

  唐毀怕她分不清，特地折回來指了指方向。

  還好他選擇告訴自己有危險，要是跟別人學什麼我就不說怕你擔心這一套，沈枝意就真的是要謝謝他了。

  「小心點。」

  「好。」

  等唐毀走後，她悄悄來到窗戶旁，令人心安的是，一眼便能看見胡袇的身影。

  應該是沒逃過胡袇犀利的眼神，她發現了還未睡下的沈枝意，於是便走了過來，溫柔道：「沈小姐怎麼了？」

  「沒事，想看看西域的月亮，說不定我阿爹阿娘也在看呢。」

  「很快就能回去的。」

  沈枝意將下巴搭在窗台上，眨了眨眼，問道：「你想家人嗎？」

  「我是少爺在桐丘從死人堆里拖出來的，父母早就不在了。」

  「對不起。」

  胡袇坦然一笑：「沒事，我現在也很好。」

  「你習武辛苦嗎？平日裡要是累了受傷了怎麼辦？你別和唐毀一樣，就算疼也不說。」

  「……」還是第一次，會有人問她疼不疼。

  「我小時候，就算吃飯不小心咬到舌頭，也要鬧上好幾日。磐微就說，小姐啊，你再哭半個時辰，這傷口就癒合了。」

  胡袇笑。

  「我與磐微是姊妹，向來不見外的，你要是願意，我們就是三姐妹，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胡袇因為常年在外，跟著一群男人上陣殺敵，早就習慣了你一拳我一腳的相處方式，第一次遇到溫暖細膩的沈枝意，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姐。」磐微從旁邊的屋子出來，喊道。

  「怎麼了？」

  「冷靜些。知道的，您是在桃園三結義，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夢遊起來夜半吟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