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醉夢故里46
2024-09-02 18:10:05
作者: 野以
沈家出事,之前想來拜師的人早就避而遠之,一點關係都不想沾上。
請記住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磐微坐在院子裡,語氣不善,說道:「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現在倒好,一個個的,全都窩在家裡裝死呢。」
話糙理不糙,但沈枝意還是說道:「謀反之罪,豈是尋常人家能夠幫上忙的。」
「小姐盡會替他們開脫。」
那日葉婉杉送回家中的書信,很快便有了回復,兄妹幾個合力,暫時把謀反這個罪名給壓了下來,延長取證調查的時間。
也算是緩了口氣。
廖必成作為主理官,在各方的催促下,很快便在城內張貼布告:
犯人沈宗瀚,愧於教書育人的稱號,竟在自家私塾內議論當今聖上毫無君王心,此乃大不敬。其子歸德大將軍死於戰場,是為國捐軀。以上種種,難分功過,因此擇日再審。
「還以為這沈家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呢,沒想到又遇此大劫。」
「今非昔比嘍,沈學究怕是也要……」
府上整日裡擔驚受怕,有些下人是剛來沈家做事的,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唐毀來過幾次,告訴她已經安排了人在大理寺幫忙,不用擔心吃喝用度。只是皇上那邊遲遲不肯鬆口,沈宗瀚暫時還沒有辦法出來。
這事情剛剛被百姓遺忘,不知道又從哪裡冒出「沈家夫婦妖言惑眾」幾個字。
沈宗瀚撰寫的書全被查封,要是誰家裡偷偷摸摸藏著,也要被大理寺帶走訊問。
這番操作,把羅輕玫都給氣到府上來了。
「簡直就是不可理喻。自古以來,君王須支持百花齊放,才能聽到治理國家的良言。這唐深莫不是被袁邵給架空了,怎麼老是辦些糊塗事。」
磐微一直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大膽,沒想到今日算是見到活的姑奶奶了。她嚇得臉色蒼白,慌亂道:「我的羅小姐大人,您消消氣,府上眼線眾多,莫要因此得罪了聖上啊。」
「得罪他又何妨,反正都不讓人大膽寫詩作畫了。沈學究這幾句話,有何問題?我看就是他心虛,非要覺得別人在指桑罵槐。」
沈枝意明白她是好心,眼下這種情況,她也實在按耐不住,道:「就這昏君,隨便從街邊拉個三歲小兒都比他做的好。」
「自從他做了皇上,就處處惹人不快,煩得很。」
真的要了命了。
磐微無助道:「我的兩位小祖宗,你們冷靜一點吧。」
其實羅輕玫如此有底氣,說話不顧旁人,是有原因的。
她舅舅是公主的心腹,正三品官,外公是謝老侯爺,雖說新皇登位,他多多少少有點被削權,但幾十年搏出來的地位,也不是說倒就倒的。
「沈二小姐放心,我已經找過家裡人了,他們都會幫忙的。」
在這個當口,竟然還有真朋友。
沈枝意心中感動,這一路走來,都不知道已經麻煩過多少人了。
七日後,大理寺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就連宰相也摸不透廖必成的想法。
按理來說,他是袁邵的人,雖不會直接定下死罪,但再怎麼樣,也要給沈宗瀚吃點苦頭。可來信的人卻道:「棉襖,熱酒,就連筆墨紙硯都有,也不關在牢里,而是找了處偏房,好生招待著。」
付渺之在心裡盤算著,下人還以為他是要生氣,立馬道:「我這就去大理寺再探探廖必成的口風。」
誰知他卻搖搖頭,面無表情道:「罷了,我知道是誰在背後使手段了。」
又過了兩日,唐毀帶著一輛馬車來到沈府,他沒有大張旗鼓地走後門,而是避開眼目,悄悄繞到偏僻的側院。
沈枝意提前得到消息,老早早地就等在此處,不知為何,她似乎有些不一樣的預感。
轎簾一掀開,她就看見數月未見的葉婉杉。原先還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這麼一折騰,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阿娘。」
這兩個字就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隱忍又委屈。
「我的寶貝阿肆,真是苦了你了。」
苦嗎?
去找了張姨娘,結果卻被她夫君三言兩語給打發了,語氣之中全是嘲諷和落井下石,恨不得用掃帚趕走這個晦氣的霉運。
三天兩頭就往大理寺討要說法,周圍的百姓更是冷眼旁觀。
羅家人,葉家人,丞相何渺之,桐丘徐家,就連大理寺少卿隋文皋,輪番向皇上求情,可就是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這是要釘死沈宗瀚謀反的罪名。
唐毀用眼神讓鳴風離開,說道:「先回屋內吧,外面人多嘴雜。」
母女倆點著蠟燭聊了將近三個時辰,葉婉杉剛出大理寺,身體疲憊,先行回屋休息了。
沈枝意來到院內,發現唐毀還未離開,撲通一聲跪下,道:「唐小王爺的恩情,民女真是數也數不清了。」
他急忙把人扶起來,滿臉輕鬆道:「你阿娘已經回家,就不要喪著臉了。」
袁邵這一招實在高明,利用文字的藝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沈宗瀚既可以有罪,也可以無罪,只是全憑皇上定奪罷了。
倘若他日受不了各方的壓力,隨便一句不追究,酒後胡言罷了,照樣可以撇清關係,也不會落得個昏君的名號,反而還要誇他仁厚大度。
剛好可以藉此引出與沈家關係頗好的人物,利用制衡之術,該打壓打壓,該提撥提撥。
而態度一直晦澀不清的廖必成,到底是為何?
沈枝意問出口:「你用的什麼法子,將我阿娘接了出來,」
「這你不用管,但我接下來的話你要記好。」唐毀看了一圈周圍,隨後鎖定位置,說道:「明彰最近幾日都不要出門,坊間有袁邵身邊的密探,已經開始起疑了。其次,你阿娘出來之事,鮮有人知,牢里的葉婉杉今夜便會抑鬱而亡。阿肆,長安城要亂了。」
這一切的導火索,就是沈宗瀚入獄。
出來為他求情的人都是有權有勢的官家商家,其中甚至還有當今宰相和百年世家。
袁邵眼裡容不下一點沙子,遲早會出來作妖的。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