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塵埃落定

  「咚咚！」

  房門被敲響，過了一會，周予安推門進入，他的手裡還拎著一隻食盒。

  「嘖嘖！」沈聽瀾晃了下眼，嘖嘖出聲，不得不承認，這人皮相實在是好，如今一身大紅色，惑人心神。

  「知道你還餓著，給你帶了吃得。」周予安將食盒放到她面前的桌上，把已經吃了半盤子的桂圓紅棗挪走。

  「這麼貼心？」沈聽瀾搓搓手，自己將食盒打開，一邊吃一邊問道，「東西拿到了嗎？」

  周予安動作一滯，末了，緩緩點頭。

  「我就知道。」沈聽瀾將嘴巴塞得一鼓一鼓的，她吸了吸鼻子，強忍住眼眶的酸意，「如今找到了，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我早就知道，那傢伙他媽的就是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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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予安默默嘆口氣，上前將她抱進懷中，「要是覺得難過，就哭出來吧。」

  「我才沒有……」沈聽瀾推了推他，實在壓抑不住，痛哭出聲，「嗚嗚——嗚……」

  直到哭聲漸悄，周予安方才接著道：「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別插手了，至於你父親那邊……」

  「他不是我的父親。」沈聽瀾移開臉，眼眶紅腫，卻讓周予安莫名覺得有幾分可愛。

  「還有……」

  「還有什麼？」

  沈聽瀾指著床，「今晚我睡床，你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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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上京城中的眾人心中還在震撼於國公府與周家大婚那日飄滿了整座城的紅色，就被接下來的消息驚駭地說不出話來。

  聖上下旨，查抄國公府與恭親王府，所有親眷暫時拘禁府中，主要涉事人等全部下獄。

  屹立於大祁的兩大世家頃刻間轟然倒塌，一時間人心惶惶，上京城風雨飄搖。

  在眾人惶恐與不安的等待中，一道聖上親手書寫的『罪己詔』傳遍大街小巷。

  街角茶館。

  「你們聽說最近那事了不？」

  「怎麼可能沒聽說，現在這件事估計連小孩子都知道咯。」

  「你們再說什麼啊？」一個操著外地口音的行商好奇問道。

  「兄弟你一看就不是上京人。看你年歲也不小，十年前星雲一戰知道不？」

  「知道啊，就是我們與北離那場戰爭唄，那不是恥辱嗎？」

  「不，那是榮耀，那是屬於黑雲軍的榮耀！」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婆婆拄著拐杖狠狠對地一敲。

  行商被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只見她接過店小二包好的包子，邁著蹣跚的步伐走遠。

  「這？」行商一臉疑惑。

  「劉阿婆的丈夫和兒子都是當年星雲一戰的參戰之人，人死了，屍骨無還，還得背負罵名。」店小二在一旁解釋，「我們所有人都對不住這些英烈之士。」

  「所以當年到底怎麼回事？」

  「別急，聽我跟你說……」

  詔獄。

  「就在前面了，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周予安停下腳步，低頭看向身邊之人。

  「可以。」

  「好，我在這裡等你。」

  點點頭，沈聽瀾移步上前，詔獄幽深，越往裡越空寂，只聽得到空洞的腳步聲在耳邊迴蕩。

  在牢門前站定，沈聽瀾摘下頭頂的斗篷，靜靜看著牢里的人。

  「你來了！」沈姚威頭髮一夜之間全白，他整理了下眼前凌亂的髮絲，笑的慈祥，「我就猜，你應該會來看我。」

  見沈聽瀾不說話，他嘆口氣，「我知道你是來做什麼的，你不就是想問我一個真相嗎？」

  「那把火是沈泉背著我放的，我事先並不知情。」

  「可你事後也沒有處置他，這些，不過都是你給自己找的藉口。」沈聽瀾目光微動，淡淡開口。

  「你說的對！」沈姚威笑了，「雪兒撞破我的秘密之時，我心中一瞬間想到的，便是她一定會為了宋清和告發我。」

  他抬頭看著沈聽瀾的面孔，靜靜出神，「你知道嗎？那段時間我以為你是她與宋清和的孩子，哈哈！」

  沈姚威捂住臉，「我竟然以為你是她與姓宋的野種，是我太傻，是我對不起雪兒！」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怨啊！捂了那麼久的心都沒有捂化，你說她怎麼就這麼鐵石心腸呢！」

  「那個姓宋的到底那點比我強，哪一點！！！」

  「所以你誤以為母親背叛了你，在蕭銘向你伸手時，你便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作戰計劃，最終導致星雲一戰慘敗，十萬大軍盡數覆滅。」沈聽瀾緩緩出聲。

  「這麼多年，午夜夢回之時，你難道就不怕嗎？」

  沈姚威動作停滯，目光發愣，「我沒想到，我一開始並不知道蕭銘是想將計劃賣給北離……」

  「不過成王敗寇，這些也都沒什麼好說的了……」

  見他陷入喃喃自語之中無法自拔，沈聽瀾嘆口氣，將兜帽戴上，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沈姚威衝到牢門前，「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不想認我這個父親，但是你的弟弟妹妹們是無辜的，還有你姨娘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

  「你放心！周予安向陛下求了恩典，他們不會有事。」沈聽瀾停下腳步，頓了頓，扔下最後一句話，「你知道嗎？我與母親之間有一個小秘密。」

  「幼時你來找我時，其實母親都是知情的，她就站在那棵梨花樹下看著我，笑意盈盈。沒有人的心是永遠都捂不熱的……」

  「什麼，什麼意思……」沈姚威滑落，倒在地上，神色呆滯，「她什麼意思？」

  「雪兒對我動過心？」

  「她馬上就要接受我了？」

  「那我做了什麼……天哪，我做了什麼……」

  「冷嗎？」

  周予安握住沈聽瀾的指尖，入手一片冰涼。

  他蹙了蹙眉，沒來由有些心疼。

  「還好。」沈聽瀾沖他笑笑，二人牽著手走出詔獄的大門。

  門外陽光燦爛，溫熱的陽光照耀在身上，驅散了詔獄中刺骨的寒氣，讓她涼透的身體活泛過來。

  「聽說陸晏舟要走了？」

  「對，此間事了，他也該回北地了，他屬於那裡。」

  「我可能也要去一趟北地。」沈聽瀾想起臨出門前打開匣子看了一遍的玉佩和香囊，「我想去宋叔叔墓前拜祭，就當是替我母親圓一個心愿了。」

  「好，我陪你。」

  「你為啥要陪我？」

  「婦唱夫隨，你要去，我當然要陪你。」

  「嘶——」沈聽瀾一臉驚詫地看著周予安，「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周予安嗎？」

  「沒辦法，我要是再不開口，某人就要跑了。」

  「那可真說不定。」沈聽瀾勾唇，「反正事情都結束了，不如今日回去就將和離書籤了吧。」

  「你忍心讓祖母傷心嗎？」

  「反正祖母也知道真相不是嗎？」沈聽瀾眨眨眼，「就這麼定了！」

  「不行，我說不行！」

  「我說可以！」

  「不行！」

  「為什麼不行？」

  「……」

  喜歡你啊，大傻子！